李云龙直接怼回去：“优待？你爹被鬼子烧死的时候，他们优待你爹没？你姐被扒光衣服糟蹋的时候，他们跟你讲人道了没？”
赵刚急了：“老李，这违反军纪！上级会处分你的！打胜仗靠的不只是枪，还得有政治、有原则！”
“原则个屁！”李云龙一巴掌拍在墙上，震得尘土直掉，“你救我一命，我认！可今天这些杂种，一个都不能活！你再说一句，老子连你一块儿送走！”
“你……你不可理喻！我是为你好！”
“少来这套！你以为你高尚？你当自己是菩萨下凡？”
李云龙唾沫星子溅他脸上，“老子过草地爬雪山时，团长当了五回丢五回！你信不信，明天我就被撤职？可那又咋样？老子活下来了，兄弟们活下来了，这就够了！”
赵刚嘴唇抖着，想反驳，却说不出话。
孔捷站在那儿，一句话没吭。他想起来，有回打完仗，几个鬼子假装投降，扑上来要掐死老李。要不是老李反应快，一刀劈了那孙子，现在哪还有这帮人在这吹牛皮？
从那以后，老李就没把俘虏当人看过。
赵刚没说错，只是他站得高，看得远。
可这战场上，血肉模糊的，不是纸上的字儿。
赵刚低头，看见几个负伤的战士，正被人抬走，血从绷带里渗出来，一滴一滴，砸在土里。
他深吸一口气，轻声道：“……行，这些鬼子，我当没看见。可那些伪军呢？你也打算一刀一个？”
李云龙转头，盯着那些跪在地上抱头发抖的伪军，冷笑：“伪军？他们比鬼子还贱！自己同胞都下得去手，这种人，留着过年？”
周围伪军一听，浑身筛糠，有个人直接吓尿了，臭气冲天。
赵刚皱眉：“四五百人啊！老李！你这叫屠杀！我坚决反对！他们也是中国人！”
李云龙眯眼看他，声音低了，却像刀尖戳人：“你说他们是中国人？可他们拿枪对着自己人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自己是中国人？”
空气死寂了几秒。
然后，他一字一顿：“——杀。”
风掠过战场，血腥味压得人喘不过气。
没人再说话。
只剩刀尖滴血，嗒，嗒，嗒。
“放你娘的狗屁！”
老李一口唾沫啐在地上，眼珠子都快瞪出眶子了：“你问问在场的兄弟！问问那些死在鬼子枪下的老百姓！他们认不认这些玩意儿是中国人？！”
这话一出，周围几个伪军直接把头埋得比地还低，连大气都不敢喘。
赵刚一把拽住老李的胳膊，压低声音：“老李，我真拿你当兄弟，可你这脾气，真是……太拧了。这些人手上沾了血，没错，但咱能改，能教，这是政工干部的本分。”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轻：“咱这一仗打下来，人没死多少，可新一团只剩半条命了。你心里没数？现在缺人，缺得慌。”
“少给我来这套‘感化教育’的屁话！”
老李一甩手，“我李云龙宁可饿死，也绝不收一个当过汉奸的狗腿子！老丁也别开口，他跟我一条心——不要！”
“那送根据地啊！”
赵刚急了，“沈厂长那边挖矿缺人手缺得跟旱地盼雨似的！你忘了？上回万家镇抓的那批俘虏，不就全送去当矿工了？”
老李突然一愣，眼神一亮，猛地拍了下大腿：“哎哟！我怎么没想到？！老子白送沈兄弟一大票人肉挖掘机，他不得磕头谢我？！还有我的骑兵营——那帮孙子，是不是也该还回来了？！”
想到这儿，他脸上的横肉一松，嘴角直接咧到了耳根：“哎呀老赵，刚才是我急了，说话冲，你别往心里去。咱俩一文一武，缺了谁都不成！你在我身边，真是老李我祖坟冒青烟了！”
赵刚瞅着眼前这人，前脚还在骂天骂地，后脚就摇尾乞怜，气得想笑都笑不出来：“行了行了，我这就去跟他们说，你赶紧把物资整利索，等会儿一并给沈辰送去。”
“好好好！”老李连连点头，心里头小算盘打得啪啪响：“这次打下万家岭，不光捡了堆物资，还白捡一队免费苦力，顺手把骑兵营捞回来，嘿，再顺两门炮去兵工厂……这买卖，稳赚不赔！”
他转身面向那帮低着头的伪军，嗓门又拔高八度：“刚才是我吼大了，你们也都听见了——现在给你们一条活路！不当汉奸了，当八路，愿不愿意？”
一群人面面相觑，谁也没吭声。
老李急得直跺脚：“你们咋就那么怂呢？！当汉奸有啥好？给鬼子端屎端尿，当炮灰，死后连祖宗牌位都立不稳！你爹娘睡梦里都能被你气醒！你爹骂你断脊梁，你妈哭瞎眼，你心里不亏得慌？一群没卵子的窝囊废！”
他骂得唾沫横飞，字字像刀子，却一句脏话没带。
伪军们脸都绿了，有人手抖，有人眼泪直掉。
突然，一人“噗通”跪下：“老子不干了！当汉奸还不如蹲茅坑！老子当八路！”
“我也干！”
另一人立刻接茬，“鬼子每次冲锋都推我们上，明摆着让我们去死！可八路不嫌弃，还给活路——这恩，我记一辈子！”
“看他们用的步枪，比小鬼子的还锃亮！打胜仗的消息天天传，我看这仗，不出半年就得完！我加入！”
“算我一个！”
“还有我！”
转眼间，三十多号人齐刷刷举起了手。
老李瞪圆了眼：“……这……这么快？”
孔捷在一旁叼着烟袋锅子，慢悠悠道：“老李，你这才算见识到啥叫‘文化人杀人不流血’。”
老李嘴上还硬：“滚一边去！别在这儿装高深！”
话没说完，丁伟风风火火冲进来：“老李！物资堆成山了，车呢？马车全加起来都装不完！”
老李一愣：“不是说城里张大彪搜了四辆卡车？”
“是啊，”丁伟翻了个白眼，“可谁会开？你会吗？”
老李：“……”
他后背一凉，冷汗立马冒了出来。
他刚学会骑摩托车，连四个轮子的铁皮箱子长啥样都摸不着边儿，更别说开卡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