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辰点头：“带上突击队，十个人，全副武装。到前线，说不定能捅穿一道口子。”
十分钟后，KI-57轰然发动，和尚攥着机枪坐后排，十名战士蹲在货舱，满舱的弹药、绷带、干粮、手雷，堆得像座小山。
嗡——！
引擎咆哮，飞机拔地而起，直扑独立团最后的坐标。
同一时刻，村外山坳。
李云龙带着不到四百号人，蜷在冻得发硬的战壕里。枪是新的，可子弹？三发、五发，凑合着打。炮弹？一发顶三天。晋东南的兵工厂断了，黑云寨远在天边，弹尽粮绝，只等一声炮响，全团成灰。
而鬼子第四旅团，果然如他所料——六七千人，炮兵、骑兵、伪军，像蝗虫铺地，缓缓压过来。连伪军都举着牌子：“活捉李云龙，赏大洋五百！”
老李端着歪把子，眯眼一抠扳机，排头那个伪军脑袋“啪”地炸开。火箭筒、掷弹筒、迫击炮，同时喷火，炸得鬼子前头一阵人仰马翻。敌人往后缩了。
“独立团——给我冲！！”
一声吼，几百人从土里蹦出来，像炸了锅的沸水！
张大彪机枪扫得火星四溅，孙德胜抽出那把豁了口的马刀：“骑兵连！跟老子——杀！！”
“杀——！！！”
刀光一闪，马蹄踏碎雪泥。可枪里没子弹了，只能靠血肉劈砍。鬼子早算准了，重机枪、速射炮全对准骑兵——专等他们冲上来，当靶子打。
雪地，血，火，还有那把断了的马刀，在风里，颤得像一首没唱完的歌。嗨哟喂！
砰！砰！砰！
日军的九二式重机枪喷着火舌，迫击炮弹在人群中炸开，一连串血花溅在地上。可那些骑兵连的汉子，一个接一个倒下，却没人停下脚——往前冲！死也往前冲！
那边，第四旅团的头儿平陆勇夫，正眯着眼用望远镜瞅着战场，嘴角一歪，笑得跟冰碴子似的：“啧，冈村那老东西没骗人啊。没后勤？没补给？八路这帮泥腿子，就像被掏了窝的蚂蚁，再怎么爬，早晚得趴窝！”
他心里还记着羊角山那仗——那天他亲眼看着八路一梭子扫过来，炸得他一个排瞬间没了影。从那以后，一听要打129师，他半夜都做噩梦。可现在呢？嘿！那帮“神兵”倒成了拎着大刀片乱砍的乡巴佬，连子弹都抠不出几颗了。
“告诉黑岛！该算账了！带兵压上去，一个活口别留！”
“十三联队！第五混成旅！给我堵死那口子！把他们剁成肉酱！”
旗语手抡起彩旗，噼里啪啦挥得跟烧火棍似的，命令一条接一条砸出去。
哒哒哒——突突突——
前面，独立团的枪声越来越稀，像快熄的炭火。
“弹药！谁还有弹药？快啊！”老李趴在MG42后面，腮帮子咬得青筋暴起。
赵刚喘着粗气跑过来，脸白得像纸：“老李……真没了。最后一箱子弹，打光了。”
“大部队撤了没？”
“走了大半……可还有伤员卡在包围圈里，药、粮、弹，全他妈空了。老李，咱也走吧！”
“放你娘的屁！”老李猛一拍机枪，“骑兵连还在里头呢！”
“啥？！”赵刚愣了，“可咱们……就剩一连、三连了，别的都打散了！”
“一连！跟我上！冲开条缝，接应他们！”
“老李！咱没子弹了！上去就是送死！”
“没子弹？老子用牙咬！用刀劈！用身子挡！独立团啥时候扔过兄弟？！”
“我跟你去！”
“算我一个！”
“好！”老李一蹦而起，声音震得山响，“独立团——上！”
两个连队嘶吼着冲出去，赵刚站在后头，眼睁睁看着老李身子一晃，扑通跪在地上。
“老李！你咋了？！”
“滚犊子！刚踩着块石头绊了一下！”
“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
“以为我凉了？哼，老子命硬，鬼子枪子儿得排队才能打中我！王新！带人顶上去！别让小鬼子得意！”
嘴上硬，可老李的脸色跟死人没两样，嘴唇发紫，额头上全是冷汗。
赵刚急得眼圈都红了：“你他妈病了！发高烧了！”
“闭嘴！现在不是治病的时候！”
“可你连站都站不稳！再冲下去，你真会死在这儿！”
“我死？我死也得把骑兵连捞出来！独立团的规矩——不丢人，不丢队！扶我起来！”
“不行！”
话没说完——
“嗡——！”
头顶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像老牛拉破车，由远及近。
“飞机？！是鬼子飞机！”有人惊叫。
平陆勇夫皱起眉头，刚想骂人，副官急匆匆跑来：“将军！司令部没派任何空中支援！我们的侦察机全在找八路总部！”
“什么？”平陆一愣，抬眼望天。
天上那玩意儿——单薄、笨重、机翼上涂着红五角星。
不是战斗机。
不是轰炸机。
是……运输机？
他浑身一颤，冷汗刷地流下来：“ki-57？八路抢走的那架？！”
他猛地想起：这玩意儿连机枪都没装，能飞来干啥？
“难道……”他瞳孔一缩，嘶声吼道，“是投弹！——火炮！快！给我轰他下来！”Ki-57越飞越近，平陆勇夫瞳孔一缩，立马吼出来：“开炮！别让这玩意儿溜了！”
轰——！
轰轰轰轰——！
四门高射炮同时怒吼，弹道划破空气，密密麻麻像天上下了铁雨。可那架破运输机居然像条滑溜的泥鳅，在弹幕里左扭右闪，翻滚、俯冲、急转，一气呵成，连片儿毛都没蹭着！
平陆勇夫脸都白了，心里直打鼓：“他妈的……真有人能用这玩意儿冲进炮口里？当初说八路飞行员飞过太原上空，我还当是吹牛。现在看来，山本那帮人组特攻队，真他妈不是瞎折腾！”
“将军！它快冲进咱们头顶了！怎么办？！”副官声音都变调了。
“怕啥？！它没机炮没火箭，就一破运货的！继续压着山沟里那帮泥腿子打！别停！”
“哈伊！”
另一边，老李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一拍大腿吼道：“都他娘的别缩了！这不是小鬼子的飞机——是沈兄弟来了！我就说，沈厂长能忘了我老李？他铁定来救场了！”
“可……可团长，那不是运输机嘛？它咋救咱？连枪都没有！”
“你睁大眼瞅好了！”
话音未落——
咔啦！！！
那架Ki-57肚子底下，唰唰唰！一连串黑乎乎的铁疙瘩掉下来！
“纳尼？！”
平陆勇夫刚喊出声，连提醒都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