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兵营？”老李一愣，挠挠后脑勺，“啥骑兵营？早忘没影儿了！”
“真忘了？”
老李立马堆出一脸谄笑：“哎哟沈兄弟，以前是咱眼皮子浅，小家子气。现在你知道了，你去新根据地，上级明说了，要啥给啥！马——咱也不是不懂事的人。要不……我把原先那一个骑兵连的马，连鞍带缰，全给你凑齐？就当是给这批枪的回礼，帮你把新地盘立起来。”
沈辰瞥了他一眼，嘴角一勾：“行啊，那你明天一早，把马都牵到东头空场，我带走了。”
老李脸一僵：“我……我就是随口一说啊！你还真要？”
“不嫌多。关键是——你这心意，我不能不领。”沈辰语气平平，“不然，咱俩还咋称兄道弟？”
老李一拍大腿，苦笑着摇头：“行行行，我认栽，我玩不过你。沈大厂长难得来一趟，咱这地盘再穷，也得尽尽地主之谊——走！带你看看咱独立团的精气神！”
可刚要转身，通信员风一样冲过来：“报告团长！师部紧急电报！绥军358团团长楚云飞，明天就要来咱这搞战术交流！师长下令，必须热情接待！”
“楚云飞？”
老李脸色瞬间变了，赵刚也皱起眉头，连沈辰都停了脚步。
“358团？”沈辰挑眉。
“呸！”老李啐了一口，“当年浙口那破仗，老子要带人过黄河渡口，他一个副团长堵在桥头，连根毛都不让过！气得老子想当场轰了他指挥部！”
赵刚问：“为啥不让过？”
“咱旅名单上，就两个团——771和772。他死抠编制，说我‘无名无份’！等772团一到，我立马带着人杀过去，那孙子当时牛得鼻孔朝天——一个团长，带两个团，生怕人不知道他威风！”
赵刚叹气：“可现在，人家是友军了。别嘴上不饶人，该客气还得客气。”
“友军？”老李冷笑，“我防的就是这种‘友军’！嘴上叫大哥，背后捅刀子的，见得还少吗？”
沈辰假装听不懂，淡淡道：“不是说要带我参观？走啊，愣着干嘛？”
“对对对！管他楚云飞来不来，又不是老子请的！爱来不来，不来正好！”
老李心里清楚：楚云飞这不是来交流，是来看热闹，顺手偷师。咱独立团连打连胜，人家心里发毛，想看看咱们到底有啥秘方。可老李不怕，这段时间他带着战士们日训夜练，连睡梦里都在喊“刺刀见红”。
两人刚走到一营、二营的训练场，几百号人正挥着木枪打得热火朝天，喊杀声震天。营长张大彪和沈泉也撸起袖子，拎着木枪跟底下兵蛋子对练，汗水飞溅，木枪劈得啪啪响，跟打雷似的。
老李扯着嗓子喊：“沈厂长，你瞅瞅！这叫什么？这才叫打仗的苗子！”“大彪，上！捅他肚子！对，就这儿！”
“哎哟我滴个老天爷，沈泉你这孙子是存心让人绝后吧？往那儿捅，是想让咱弟兄们断香火啊？”
老李蹲在场边抽着旱烟，眯着眼看训练，顾里在后头隔老远瞎比划，跟个没头苍蝇似的。
沈辰站在一旁，表情淡淡，可他身后那和尚却一脸嫌弃，嘴角都快撇到耳根子了——这哪叫训练？分明是耍猴。不过有沈辰在，他嘴上没吭声，心里早把这帮人骂了八百遍。
“老李，这么练真不行。”
赵刚急得直搓手：“天天都有人伤，扭脚的、崴腰的、被木枪戳得肋骨断两根的，前天那个新兵，到现在还躺炕上哼哼。等真上战场，鬼子没杀几个，自己先废了一半！这不是自家人砍自家人吗？”
“活该！”老李一口浓痰吐地上，“被捅了不会躲？不会反手？我李云龙的手下，全是爷们儿，不是纸糊的！吃不了这点苦，趁早滚回老家抱孩子去！”
“你……”
“你什么你！老赵，咱俩早说好了，你管炊事班，我管打仗！再说，你没瞧见孙德胜咋训兵工厂那帮小子？那才叫真刀真枪！人家沈兄弟哪句话了？你瞅瞅人家沈兄弟，多沉得住气！你得多学学！”
老李转头，一脸“你拿主意”的表情：“沈兄弟，你说，我这么练，有毛病不？”
沈辰哭笑不得：“没毛病……但老赵说得对。我带的药能治外伤，可这纯靠蛮劲瞎打，跟野狗撕架有啥区别？长不了久。”
“瞧瞧！我就说嘛！还是法理分明！”赵刚一拍大腿。
老李却不服：“那你说咋练？总不能让弟兄们天天站桩吧？”
“实战没错，但得有章法。”沈辰顿了顿，“我这有个刺枪术，要不要学学？”
“刺枪术？好啊！快拿出来瞅瞅！”
一听这话，和尚耳朵一竖，眼神立马不一样了。
“三防一刺？”赵刚盯着册子上那几个字，一脸狐疑，“这有啥门道？”
沈辰笑了，冲和尚一扬下巴：“和尚，来，露一手？”
“俺？行啊，既然厂长发话了，那俺就教教这群崽子，啥叫真拼刺。”和尚二话不说，拎了把木枪就往场中间一站。
张大彪、沈泉，还有底下一群战士，全懵了——这光头咋这么装？
老李皱眉，冷哼：“这和尚，比我还拽。沈兄弟，别怪我没提醒你，我这帮兵，个个都是打过鬼子的狼崽子，万一打伤了他，可别怪我心狠。”
沈辰没搭腔，心里早有数。
三防一刺，是他在根据地熬了三个通宵，结合了无数战场教训，一刀一枪抠出来的拼刺精华——专克小鬼子那套“刺突斩挑”的狗屁技法。不是花架子，是血里泡出来的真本事。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训练场。
和尚举着木枪，环视一圈，嗓门震天：“哪个想试？说好了啊，拳脚无眼，断胳膊断腿，俺不赔命！”
“你他娘的真把自己当祖宗了？”张大彪一撸袖子，“李团长，我上去干他！让他知道知道，谁才是独立团的扛把子！”
“去！狠狠打！”
老李乐呵呵的，心说张大彪以前是大刀队的，力气大，招狠，三下五除二收拾这光头不在话下。他甚至低声嘱咐：“悠着点，人家是沈兄弟的警卫，别真打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