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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立团，临时指挥部。
赵刚端着铅笔，跟教小学生一样耐心：“老李，你看，这个‘李’字，第一笔是横，不是竖！你这写的是啥？蚯蚓打滚儿？”
李云龙咬着笔杆，一脸无辜：“老赵，俺都写了三遍了，能认出是俺自个儿名字就成，还得写字儿啊？你念大学的，俺是大老粗，能开枪能冲锋，认得‘饭’‘枪’‘鬼子’就够了！”
赵刚扶额：“我擦，你是打算把‘李云龙’三个字写进棺材里吗？！”
“你这态度是咋回事？我带过的兵里就属你最坑爹！瞧瞧你写的这破字儿，跟天上掉下来的外星符咒似的，压根儿不是人写的字儿！”
“不写了！老子撂挑子了！”
老李“啪”地一拍笔，直接站起来，脸都气红了：“我学这玩意儿干啥？能扛枪打仗才叫真本事！那些文绉绉的秀才，能顶得住鬼子一梭子子弹？老子打了上百场仗，哪一回不是靠拳头和命拼出来的？文化能当饭吃？能当子弹使？”
赵刚当场炸了：“你这叫井底之蛙！咱们队伍要是人人都跟没头苍蝇似的，迟早被干趴下！你看看沈厂长——兵工厂里那些连发枪、重机枪，哪一样不是他拿脑子算出来的？你那点战术套路，哪个不是人家写成册子教你的？你还当是自己悟出来的呢？”
“少往我脸上贴金！”老李一瞪眼，“老子就是个粗坯，跟沈兄弟比不了！他教我认字儿那阵子，我连‘李云龙’三个字都写歪了，但他也没骂我，更没逼着我非得背圆周率！”
“人家咋说的？‘人有长短，你爱骑摩托就去骑，别搁这儿死磕铅笔头！’——这话多实在！你呢？整天拿个戒尺追着我满屋跑，跟催命似的！”
“你还倒打一耙！”赵刚气得直哆嗦，“要不是旅长亲自下命令，让你能把电报看明白，别闹出把‘东进’看成‘投降’的笑话，我早就不伺候你了！天天‘老子’‘老子’地挂在嘴上，我都被你带歪了！”
老李哼了一声，抄起帽子就往外走：“爱教不教，老子去盯新兵操练！”
刚出门口，一个通讯员气喘吁吁冲过来：“团长！政委！沈厂长来了！还拉了三大车玩意儿——全是自动武器！”
“啥？自动武器？！”老李眼睛一亮，瞬间原地蹦起来，“快！快带路！老子今晚要抱着枪睡！”
他早就知道沈辰要来，早上接到电报，乐得一夜没合眼，光琢磨着待会儿咋给兄弟备酒菜。
村口老远就瞅见沈辰从车里下来，老李一个箭步冲过去，张开膀子就搂上去：“沈兄弟！你可算来了！我这心里都快长草了！”
赵刚跟上来，笑呵呵伸手：“沈兄弟，一别多日，真想你！羊角山那仗要不是你那批弹药压阵，我们连骨头都剩不下。听说你要去新根据地，我和老李等你等得望眼欲穿——路上累了吧？”
“得了吧，话都让你一人说完了。”老李嘴上嫌弃，脸却笑得像朵开花的苞米，“当初说好要回根据地谢你，结果旅长一声令下，咱拔腿就跑。现在补上——抱拳了啊！”
说着，他真像个拜年老头，双手一拱，鞠得比谁都诚恳。
沈辰乐了：“哟，军令如山这话从你嘴里冒出来，我还以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老赵，他是不是又犯驴脾气了？”
“哎哟您可算看出来了！”赵刚像找到亲爹似的，一肚子委屈倒出来，“我好心好意教他写字认字，他倒好，骂我多管闲事，还说‘老子是拿枪的人，不是拿笔的’……”
老李的脸瞬间黑得跟煤堆似的。
“说完了没？”他冷冷一抬眼，“你要是嫌一天不够，要不要给你三昼夜，把你小时候尿床的记录也翻出来念一遍？打小报告成瘾了是吧？”
“我骂你，你还不能还嘴了？”老李一挺胸，“你那套‘文化救命论’，我说过没用？可你非得拿尺子抽我脑门，像训驴似的！”
眼看这俩人又要互飙口头禅，沈辰一摆手：“行了啊，别秀了，我来不是当你们的磕碜评委的。”
“啥？狗粮？”老李一听立马瞪眼，“沈兄弟你这话太伤人了！你大老远来一趟，我李云龙就算把脑袋剁了给你当下酒菜，也不能让你吃那破玩意儿！”
“谁要你脑袋了？！”沈辰哭笑不得。
“那你吃啥？”老李嘿嘿一笑，顺手从怀里掏出一瓶二锅头，“今儿这酒，你喝不喝？不喝，我拿它浇地去！”“炊事班听好！今儿中午开荤！炖整块的五花肉，管够！让咱们沈厂长吃个痛快！”
老李一听沈辰来了，乐得脑门子冒光，一拍大腿：“杀羊！宰鸡！有啥好料全端上来！最近根据地越来越肥，咱们独立团的日子也水涨船高——白面、野兔、山鸡，别说以前送的，光是这趟拉来的，够全团吃两个月不带重样！”
再一看车斗里那堆锃亮的枪械，老李直接笑得后槽牙都露出来了：“沈兄弟，你这是救星下凡啊！咱老李欠你八条命都不够还！”
“少来这套肉麻的。”沈辰摆摆手，“这批枪不是白送的。你当初答应过，用的时候得把毛病、建议全记下来——这是兵工厂头一批试产，全靠你们这帮人反馈，弄不好，下一批就得改行卖锄头。”
“小事！小菜一碟！”老李二话不说，顺手抄起一辆上的一把八一式，沈辰手把手教他上膛。清脆“咔哒”一声，老李浑身一颤，眼睛都亮了：“好家伙！这响声，比大年初一的鞭炮还带劲！沈兄弟，咱独立团上下从此就是你家的狗腿子，吃饭穿衣全靠你养着了！”
“别贫了。”沈辰抬抬下巴，“我这就路过，歇一晚，明天一早赶去晋家登。东西赶紧搬，顺带把你们对新装备的使用心得，给我整明白点。”
“得令！”老李扯着嗓子吼，“都别蹲着了！赶紧卸货！”
战士们一窝蜂扑上去，抬枪搬弹药，忙得脚打后脑勺。沈辰边看边问：“老李，这次怎么不问你那骑兵营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