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拉的是给独立团的补给，顺路还得去老李那儿歇一宿。这阵子老李天天发报催，问他骑兵营要那批从万家镇抢来的战马，一拖就是仨月。这次沈辰可不空手去——满车的弹药、新枪、粮食堆得冒尖，看他还好意思提马的事不？
“都回去吧！别送了！我又不是一去不回头，说不定哪天开着飞机，轰隆隆从你们头顶飞回来！”
“飞机？”
大伙儿都乐了，当他说笑话呢。张万和拉着他的手，眼眶发红：“小子……你走后，这院儿里，我总感觉少点啥……”
这段日子，他早把沈辰当亲弟弟看。这人一走，像抽走半座山。
车轮压过土路，卷起漫天尘灰。
没人喊再见。
但许多人，悄悄抬手抹了抹脸。隔壁野战医院的伤员，连同郑院长在内，全都靠沈辰捣鼓出来的东西活了下来。不只是青委素，连止血粉、磺胺片这些普通药，现在都能用上了。再也不用一见伤口深点就剁腿——这年头，命比腿金贵。
可沈辰心里想的，早就不在这儿了。
他惦记的是飞机。
阳明堡机场离晋东南是远了点，但离黑云寨，也就一百来里地，骑马三四个钟头能到。到了那儿，找个天黑风高的晚上，炸了它！再顺手搞一架日本飞机，自己开着飞一圈，那才叫痛快！
【叮！检测到宿主对晋东南根据地贡献超阈值，武器供给量突破临界，解锁T-34坦克设计图！】
沈辰差点从副驾上跳起来。
坦克？！T-34？！
他脑子嗡了一下。系统这玩意儿，怎么专挑吓人的东西送？这可不是步枪子弹，是钢铁猛兽！
T-34，苏联货，二战里公认的“铁王八”。火力猛、皮厚、跑得快，关键是——好造！八万辆！整整八万辆！全靠苏联人抡铁锤砸出来的。这玩意儿一上战场，德军那些老爷车全成废铁。倾斜装甲那一招，直接改写了后世坦克的长相——连现在阅兵场上，扛着现代导弹的铁疙瘩队伍，头一辆还顶着它那张老脸，像个老祖宗。
听说这车马上就要上格罗诺德打第一仗，到时候德国人一瞧，得，全懵了。他们那些刚上台的虎式、豹式，还没来得及扬眉吐气，就被T-34当靶子打。黑豹听着唬人，可毛病比娘们儿的月经还多：传动一热就罢工，悬挂一颠就散架，油箱还特脆，一打就着火，活脱脱个纸糊的火药桶。德军老装甲兵背地里骂它“移动棺材”，一年才造六千台，连T-34零头都够不上。
可就算德国有钱能造十万台豹式，也赢不了。为啥？——没油了。
德国工业牛得能造出火箭，可连汽油都得靠抢。一开战，油田、炼油厂全被炸，铁路被封锁，运油车队在路上被游击队当饺子包。再好的机器，没汽油，就是一堆铁疙瘩。
沈辰想到这儿，手心冒冷汗。
他这儿呢？连个像样的炼钢厂都没有。打个步枪都得拿废铁自己磨，造坦克？那得多少钢板、齿轮、轴承、橡胶、铜线？光一条履带生产线，就得三台大型铣床，十台冲压机，外加几十个技术熟练的技工——他上哪儿找？
更别说油了。
现在运输队的卡车，烧的还是从鬼子手里缴的汽油，一瓶一瓶省着用，连油箱都怕漏。总部喊着“支持”，可前线连柴油的影子都摸不着。鬼子的封锁线，像筛子一样密，油料运不进来，人还饿着肚子呢。
你造出十辆T-34，没油，停在山沟里当雕塑？
看着像回事儿，其实连块猪饲料都赶不上。
“厂长，你咋啦？”和尚扭过头，嗓门儿大得能把山梁震塌，“愁眉苦脸跟丢了媳妇似的。是不是舍不得老根据地？你放心，咱新地盘那地儿，山高林密，水清土肥，比这儿强多了！”
沈辰没答话，只盯着车窗外的山影，眼神发空。
他心里明白——图纸是烫金的，可现实是泥巴糊的。
能画出来，却造不出。
不是没志气，是没米下锅。沈辰深吸一口烟，咧嘴一笑：“嘿，别担心，我好着呢。咱们这回上独立团借个地方落脚，前头跟老李打过招呼没？”
“早发过电报了，”和尚撇嘴，“可俺真不待见那个李团长。”
“咋的？他欠你钱了？”
沈辰忍不住笑出声。这和尚在原剧情里可是李云龙的贴身保镖，咋现在看他俩像仇人？
“哎哟，李团长人是不错，可脚丫子臭得能熏死苍蝇！每次见他，跟碰上欠债不还的似的，还爱端架子装大爷。”和尚一摊手，“俺宁愿跟厂长你混，起码你说话不呛人，走路不带风。”
沈辰一激灵：“你可别，我脚丫子干净得很！至于老李那脾气……啧，你让他改？难咯。真受不了，到时候我闭眼装看不见，行不？”
“这可是你说的啊！”和尚眼睛一亮，“下次他再扯着嗓门骂人，逼急了俺真敢朝他脚心踹！”
沈辰哭笑不得，可心里明白——这俩人，一个暴脾气，一个直肠子，撞一块儿能不炸？
坦克图纸有了，总比没有强。可眼下最要命的是没油。黑云寨那边还有戏，先凑合着，柴油的事儿得早点想办法。
他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在脑子里过T-34的构造。翻到动力系统那块，他突然一愣，心跳都快了半拍。
车啊、坦克啊、飞机啊，说白了，发动机就是它们的命根子。
眼下美英德那些国家，大多用汽油机，可他们不是不想换柴油机，是压根搞不定！技术门槛太高，连那些工业强国都头疼。
可T-34呢？人家用的是12缸V-2柴油机！苏联人拿它当传家宝，不光因为劲大，还因为柴油不挥发、不易燃，烧起来稳得一批，战场上摔了都不容易炸。
虽然转速没汽油机快，可扭矩爆棚，推着铁疙瘩爬坡、过沟，一点不含糊。
咱现在造不出整车，但发动机这一块，能抄！
只要能把这玩意儿琢磨透，以后甭管是坦克、拖拉机、发电机、农用车，甚至渔船，全都离不开它！可万事开头难——没油，一切都是空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