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你一个女人家，整这铁疙瘩干啥？打仗是爷们儿的活儿，你瞅瞅你，连鞋都得缝补好几针，能压得住那炮筒子？”
“团长说话不算数！”秀芹眼一瞪，小拳头攥得死紧，“谁说女的不能开坦克？上面文件写了吗？写着‘只准男人碰’了？你拿出来我看！我没念过书，可我懂道理——能打鬼子的，谁都能上！”
“哎哟我的亲娘诶！”老李一拍大腿，满脸无奈，“你这小姑奶奶，别闹了成不？我真没辙了。你要真闲得慌，明儿我让供销社给你扛两匹红布，做两双鞋，缝几件衣裳，那也是为抗战出力啊！你不知道？我老李当年在边区被服厂，那可是拿剪刀能剪出花儿的人！”
“老李！老李！”
门外一声喊，震得窗纸都抖。
老李一愣，脑袋“嗡”地一下，像被雷劈了。扭头一看，门口站着个风尘仆仆的汉子，提着个旧包袱，笑得跟太阳刚升起来似的——是沈辰！
他一个箭步冲出去，差点扑人怀里：“我的亲兄弟啊！你可算来了！老子做梦都梦见你踹我炕头，说‘老李，该干活了’！你走那会儿我还在发烧，迷迷糊糊就念你名字，以为这辈子见不着了！听说你要来赵家峪，我一宿没合眼，就盼着你踏进村口！”
“哈哈，老李，你这病彻底好了？瞧这气色，怕不是把鬼子司令部炸成渣儿，整个人都飘起来了？”
“那可不！你沈兄弟出手，那是真痛快！”老李拍着肚子笑，眼角都挤出褶子了。
沈辰笑着点点头，目光一转，落在门口那个腰板挺直、眼睛发亮的女子身上：“这位就是秀芹妹子吧？”
“俺……沈厂长？”秀芹一怔，手都忘了放哪儿，“您咋认得俺？”
“刚进村，听人喊你名字，耳朵都竖起来了。”沈辰一摊手，“谁不知道赵家峪有个秀芹，能缝军鞋能绣军旗，男人干的活儿，你照样干得漂亮。胆子比村口那头公牛还壮。”
他心里暗笑：老李这主角光环，开张第一天就拉满了。
“沈厂长抬举俺了！”秀芹突然一挺胸，“你来得正好，俺要告状！”
“告状？行啊，是不是老李欺负你了？”
“对！”她指着他鼻子，“他刚才亲口说‘有困难找团长’，可俺说要学开坦克，他立马装聋作哑！坦克是你造的，你是炸了鬼子司令部的英雄，你发句话，他不敢不听！”
沈辰一听，心里咯噔一下——这娘们儿，还真敢想。
开坦克？这年头别说女人，连男的都没几个敢摸方向盘的。搁后世，那都是稀罕物，她这可是穿越时空的硬核操作。
“咋了？沈厂长也看不起俺们女人？”她眼睛一横，带着火气。
“别别别！”沈辰赶紧摆手，“谁敢瞧不起你？不就是开坦克嘛——行，我答应了！老李，你带她去！”
“沈兄弟你……”老李急了。
“谢沈厂长！”秀芹立马蹦起来，“太好了！那……既然坦克都能学，那……俺还能要个枪吗？咱妇救会，凭什么男民兵人手一支，我们连杆破锄头都轮不上？这不公平！”
“秀芹啊，你这要求有点过……”
“枪？行！”沈辰一口应下，“我这趟带来了一批新家伙，等会儿你带着姐妹们，去兵工厂，自己挑！挑到满意为止！”
“成！俺这就去——”
“等等。”沈辰伸手拦住她，笑得贼温和，目光扫过全场，“你答应了我两件事，我呢，也得跟你商量个事。”
“啥事？”
“从今天起——”他一字一顿，“被服厂、纺织坊、屠宰棚、后山牧场、开荒地、药材地……这些，全归你管。”
空气，静了。
秀芹瞪大眼，舌头都打了结：“沈厂长……俺、俺就是个做饭缝衣的妇道人家，你让俺管这些？那都是……都是老爷们干的活儿啊！俺怕搞砸了……”
“你连坦克都敢碰，还怕管几个厂子？”沈辰咧嘴一笑，语气却硬得像铁，“你要是怕，我现在就去上级打报告——赵家峪后勤总管，非你莫属。”
他心里算得清清楚楚。
秀芹这人，有觉悟、有动手能力、有人望，关键是，她敢想敢干，从不低头。这年头，最缺的就是这种人。
村里山羊成群，山野间野药成片，青蒿、山药遍地都是，稍微一整合，就是天然药厂；开荒地一扩，玉米高粱种起来，再引进猪崽、拖拉机，三个月就能自给自足。要是再拉上周边村子，她这一头，就能撑起整个根据地的后勤命脉。
“真……真能行？”秀芹声音发颤，眼里开始发亮。
“当然！”沈辰拍胸脯，“明天我就让工程队运机械、送猪崽、下种子。这地方，不用三年，就能成咱们的‘大粮仓+兵工厂’。你管好了，功劳不比老李少——他打鬼子，你养兵！”
“那……”她深吸一口气，手心冒汗，可腰杆却挺得比枪管还直，“俺干！”
沈辰笑了。
这姑娘，是真能扛事。“只要组织开口，俺豁出这条命也得干！现在就去把全村人喊齐了，沈厂长，您待会儿亲自给他们讲讲，大伙儿没一个不竖大拇指的！”
“去吧，我等你。”
秀芹一走，老李和赵刚立马凑到沈辰跟前，嘴跟抹了蜜似的。
“老赵，你瞅见没？这事儿啊，真得靠真本事！上面喊自力更生，咱正愁没招儿，沈兄弟一来，三下五除二，连锅灶都给你安排明白了，这脑瓜子，绝了！”
“你别夸我，还是你有眼光。”
“啊？啥意思？”
沈辰笑眯眯地一挑眉：“说说，跟秀芹那事儿，拉上手没？”
“哎哟沈兄弟！这话可不敢乱讲啊！咱是正经八百的革命同志，从小听党话、跟党走，你这话说得……跟土匪调戏良家妇女似的！”
“我可没点名啊，你急什么？越急，越说明心里有鬼。”
“我有啥鬼？人家秀芹妹子多好的姑娘，模样俊、脾气好，还是妇救会主任！咱是想，可也得看人家答不答应啊！咱这身份，哪敢高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