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吧,刚才她看你那眼神,都快拧出水来了。”
“就是!”
赵刚插话,“你傻啊?那双鞋,全村人穿的都是统一发的,就你一双是手工的,还是用蓝布、绣的红花!这不是明摆着吗?”
老李脸一红,赶紧摆手:“别闹了!咱这把年纪,早过了谈情说爱的岁数。再说了,倒不如沈兄弟你该上心了——连总司令都说了,你一个人吃住太糙,该找个人照顾起居了。”
正说着,门外风一卷,话题还没落地,太远那边,天都变了。
城门口,黑压压一片日军,全副武装,整齐列队。山本一木领头,额头冒汗,不敢眨眼。
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来,车门一开,走出来个穿将军制服的中年男人——镜片后头,眼神像刀子,比前任更冷、更硬。
岩松义雄。
日本陆军士官学校出身,步兵联队长、师团参谋、旅团长,一路靠尸体堆出来的军阶。刚从中部军调来,接手第一军。铁腕、狠辣、不讲情面,是日军高层出了名的“战狼”。
“山本君。”
“哈伊!”山本扑通一声跪得笔直。
“听闻你在德国留学,专研特种战,是被冢将军的心腹。”岩松慢悠悠道。
“卑职不敢当……”
“别谦虚。”岩松打断他,“我刚来,没空听废话。我要知道——八路军是怎么用一架仿制的B-25,炸了我司令部,还顺手宰了我半个参谋部?”
山本喉咙一哽。
太源旧司令部早炸成渣了,新地方还没收拾利索,岩松却先去了废墟,鞠了三个躬。随后边走边问:“被冢将军的遗体……运回国内了?”
“哈伊。”
“那你说,”岩松突然停步,盯着他,“你他妈怎么还活着?”
“……”山本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事发前,我被……被被冢将军赶出了地下指挥室。”
“为什么?”
“因为……因为卑职提议,成立一支特遣队,专袭八路军工基地、破坏生产。可被冢将军……说太冒险,不许。”
“哦?”岩松嘴角扯了一下,“你这想法,倒和我撞一块了。”
他忽然抬手,拍了拍山本肩膀。
“别灰心。你没死,是因为你还活着,而我来了。从今天起,你是我手里的刀。”
进屋,落座,茶烟袅袅。情报员递上材料。
“目标:沈辰
阵营:八路军
年龄:约二十五岁
籍贯:不明
军衔:无
学历:金陵大学毕业
履历:参加过苍云岭战役,在李云龙部对抗坂田联队时,造出一门六十厘米口径土造炮——八路军称‘没良心炮’,日方死伤无数,被迫调整防线。此人……疑似军工鬼才。”
岩松慢慢端起茶杯,眼神却像锁死了猎物。
“有意思。”
他低声说。
“找他。活着的,我要;死了的,也要。”“后来这人就在晋东南的八路后方扎了根,捣鼓出一堆稀奇玩意儿——莫辛纳甘、专给骑兵用的栓动步枪,还整出一溜儿能打远的火箭炮。万家镇、万家岭那两场仗,他背后出的主意、摆的阵,愣是把鬼子打得晕头转向。羊角山那场仗,也是他算准了山崎大队的路线,埋伏一开,三个旅团直接被包了饺子,死的死,逃的逃,上万人就没了。
三个月前,他又鼓捣出一大堆自动步枪,全师换装,一个不留。八路立马就撒了出去,一百零五个团、二十多万人,冲着桦北那片儿的铁路、碉堡、兵站,一顿猛砸,炸得鬼子连娘都认不出来了。
一个月前,他亲自带队,三十号人,夜袭阳明堡机场!三十多架飞机当场变火把,还顺走了一架Ki-57运输机。那家伙,之前老在扫荡时候天上盘旋,丢炸弹、撒弹药,连干掉咱五架战机不算完,还把两支满编航空中队忽悠到黑云赛,结果一进陷阱,防空炮一开,全给端了!
听说扫荡那阵,好几处还见过苏制T-34坦克,有人说那是他亲手改装的水炮车——反正谁也没亲眼见过,但传言比炮弹还响。
现在他是黑云寨和晋东南两个根据地的顶梁柱。三天前,这家伙居然开着一架B-25轰炸机,直接冲进咱们司令部上空,把筱冢将军的办公室给炸了个窟窿。”
“够了。”
岩松义雄挥手打断,眼皮都没抬:“这人,是个啥脾气?是那种敢闯敢拼的疯子,还是闷头干活的稳派?”
山本躬身道:“将军,卑职盯着他三年了。他既不热血上头,也不畏手畏脚,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专挑便宜打,算得准得跟老算盘似的。每次咱们悄悄动个手,他都能提前埋伏好——要不是他手里握着咱的底牌,我真怀疑他能偷听墙角。”
“哦?”
岩松捏了捏眉心:“那他家里人呢?爹娘、老婆、孩子,总有个把亲朋在吧?”
山本摇头:“没有。一个都没有。咱抓过那么多八路,十成里九成是小兵,能活下来的没几个。像他这样的技术尖子,连影儿都没摸到过。”
“那他的照片呢?总该有张脸吧?”
情报员低着头:“……没有。”
“混账!”岩松猛地抓起茶杯,往地上一掼,瓷片四溅,“山本!你这情报处是摆设吗?以前你是怎么帮着山田君干事的?”
“哈伊!”
“马上贴通缉令!赏金翻三倍!谁提供线索,老子亲自发勋章!还有——你立刻拟一份计划,这人不能招降,就给我彻底铲掉!”
“哈伊!”
几天后,赵家峪的土院门口,笑呵呵闯进俩大老粗——丁伟和孔捷。
“哟!这不是老丁和老孔嘛?咋的,稀客啊?”沈辰一边擦手一边笑。
“谁来看你啊?”丁伟翻白眼,“我们是来看沈兄弟的!那天要不是他那一嗓子,新二团早他妈变成鬼子下酒菜了!”
“就是!骨头渣子都不剩!”孔捷跟着附和。
沈辰摆摆手:“哎哟,说啥呢,咱八路本就是一家人,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可这话不能白说。”丁伟一屁股坐下,“老总说自给自足,咱日子苦得连咸菜都啃不着。想当年在晋东南,顿顿有米有面,现在?窝头都得省着吃。你那边不是整出飞机坦克了?咋不拉兄弟一把?这不是让张飞绣花——费劲还不讨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