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锁没破，鬼子鼻子比狗灵。”沈辰叹了口气，“你那点补给，路上得死十个人护送一个车。总部能给你武器，但油、电、药、布，哪样不是要命的东西？我们这边也紧巴巴的。”
孔捷一拍大腿：“所以啊，我们就来了！再不来，老婆都打算拿棉袄去换粮了！”
“对了，”丁伟突然压低声音，“刚进村就看见门口那坦克，听说……是女人开的？”
“老李媳妇。”沈辰憋着笑。
“啥？！”
“别信他胡咧咧！”孔捷一巴掌拍桌上，“老李能娶上媳妇？你当是唱戏呢？那女的是能扛炮管的主儿？”
“行行行，不逗你们了。”沈辰拎起酒壶，“赶紧进屋！瓜子花生热酒都备好了，今儿不喝到趴下，谁也不准走！”
“嘿，沈兄弟，你说真的？老李那个一躺下打呼能震碎碗的憨货，真有黄花闺女看得上？”
沈辰倒了满满一杯酒，眼睛一眯：“老丁，你当年可是十里八乡公认的帅小伙儿，说媒的都挤破门！就你那打呼噜的毛病，当年可是‘名扬四乡’啊——你忘了？”
行了老李，别瞎吹了，再吹牛皮真要炸了！
说点实在的——这次大扫荡，咱们损失太狠了，我新一团三分之一的人没了！
才三分之一？你那算轻的！我们新二团快被打残了，三分之二的弟兄都撂在山沟里，连长排长死得一个不剩，现在我手里就剩三百来号人，连个能压场子的干部都没有，全靠一个原副连长撑着。
往后要重新拉队伍，光补人不行，还得从头教干部怎么带兵，累得我连觉都睡不踏实。
老李听了直摇头：“别提了，我们独立团也好不到哪去，干部折了大半，半个团的兵直接没影儿了，这心口跟被刀子剜了一样，疼得我直哆嗦，高真啊。”
“这有啥法子？咱跟鬼子比人头，本来就是拿鸡蛋碰石头。大扫荡前人是多了，可新兵连枪都没摸熟，能扛住已经是命大了。要不是沈兄弟送来那一堆家伙事儿，咱们早该在鬼子刀下当肉酱了。”
“对了沈兄弟，你那黑云寨现在到底攒了多少人？”
“算上技术人员、后勤、战斗员，拢共三千出头。”
“三千多？！”
“我的老天爷！咱们仨团加一块，人还没你一半多啊！”
“还不光是人多，人家武器也堆得跟山似的！我听说黑云寨的装备，塞满一个整军都绰绰有余，还tm有坦克、有飞机！你搁那儿搞后勤，怕不是要把咱们前线部队饭碗都砸了！”
“沈兄弟，坦克再给咱匀两辆呗？飞机咱不要，那玩意儿我连方向盘在哪都找不着，老总让你建飞行基地，咱玩不来。但坦克！多来两辆，我立马给你磕头谢恩！”
“谁要你那破坦克？我要的是大口径火炮！一百毫米往上，少了我就不走！就在你黑云寨蹲着，你赶我我也不走！”
“哎喂，沈兄弟，你给独立团多少，咱新一团也不能少！咱们是兄弟，不能光顾着老李一个人！”
“再说了，我们现在三个团，你瞅瞅——新一团、新二团、独立团，全扎在赵家峪，正好围成个‘品’字，往后打防守，一个顶三个！只要我们仨堵在前头，你后头想怎么造、怎么修、怎么扩，都没人敢踩一脚！你说是不是？”
“对！想动沈兄弟的屁股？先问问老李手里的机枪同不同意！”
“我服！这事儿上级早说了，保卫根据地是铁律！老总亲自批的——凡是对后方安全有威胁的，所有部队都得上，打完了再汇报也行！”
那天，几个人一路跟在沈辰屁股后头，嘴甜得跟抹了蜜似的。可沈辰心里清楚，这嘴上的一堆好话，其实是往后打平安城的底牌。没这口头约定，那场大战要是没新一团和新二团死顶着，光靠独立团，早被鬼子碾成渣了。
“谢了各位兄弟，放心，既然你们认我黑云寨这门亲戚，肥水不流外人田——以后要枪要弹要装备，开口就行，我沈某人绝不含糊。”
“好！我就要你这句话！”孔捷一拍大腿，“老孔我今儿来，就图你这句实话！不过……有件事我得提醒你。”
“最近晋绥军358团换防过来，就在咱眼皮底下扎营。我知道你跟楚云飞交情好，可打完鬼子，跟他们迟早还得掰手腕。小心点，别被人从背后捅刀子。”
“难怪丁伟是帅才，孔捷是将才，老李是鬼才——这格局，一眼就看出几十年后的路。要我说，三人里头，丁伟最看得远。”
“老丁啊，好好干吧，说不定哪天你真坐上八路军总司令的宝座，到时候别忘了咱这帮老兄弟啊。”老李嘴上玩笑话，心里门儿清。
“就他？配？”孔捷撇嘴，“他做梦去吧。”丁伟一进门就嗤笑一声：“切，老子要真当了总司令，你俩还在这儿吹什么牛？老李，你和老孔，最少也得捞个军长，正军级！副的都别想！至于沈兄弟——他直接就是八路军总装备总管，全中国造枪造炮修铁路，全归他管！”
“啥？你坐主座，我俩还只能当军长？还跟孔二愣子平起平坐？做梦呢吧！你要是司令，我必须也是司令！军衔？大将起步，少将我嫌掉价！”
“哈哈哈！”
三人笑得打滚，送走那俩疯子，老李一扭头，拍了拍沈辰肩膀：“兄弟，真对不住啊！你那事儿保密咋搞的？被这俩夯货听说了，立马跑来蹭饭，顺带顺走点好处。你别往心里去。”
沈辰咧嘴一笑：“得了吧，你俩不是一伙的？”
“怎么能一样！我老李跟你那是真兄弟，那俩货顶多算饭搭子！咱这情分，他们配比？”
“那秀芹呢？”沈辰随口一问，“啥时候结婚？”
“哎哟喂，又来了是吧！”老李摆摆手，突然一愣，“咦？说起来，秀芹那丫头呢？前几天不是还在村口练开坦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