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现在想跑，也晚了。枪声炸得像过年放鞭炮，45式冲锋枪扫得噼里啪啦，PKM机枪连点带泼，莫辛纳甘也不甘示弱，咔哒咔哒连射不停。
山道两侧的战士端着巴祖卡、榴弹发射器，一梭子破甲弹、高爆弹砸过去，炸得土石乱飞。半山腰上早埋伏好的迫击炮手，手速快得跟赶集似的，一发接一发往沟里扔炮弹——虽说没喀秋莎那么猛，可这玩意儿准，打得鬼子连头都抬不起来。
天上还老有“嗖——轰！”的玩意儿飞过来，炸得山路像被铁锤抡过，碎石、泥土、断肢全在天上跳舞。
“增援！快呼叫增援——噗！”山崎治平一口血喷在地图上，脸都白了。他四下一看，心凉了半截：刚才这破山头明明连个鸟毛都没有，现在咋满地都是枪口？！
正面是火网，左右两翼也早布了死局。那机枪声，跟他老长官讲过的万家岭血战一模一样。更吓人的是，对面那些兵，穿的不是旧式军服，戴的也不是钢盔，手里拿的枪，连情报处都没见过。还有那火箭炮，一炸就是一片，跟天兵下凡似的。
他知道，今天走不了了。
但情报，必须送出去。不然整个华北的帝国精锐，全得栽在这帮八路手里的新玩意儿上。他搞不懂——老子绕了三个山头，设了三道反侦察圈，连狗都换了，他们咋就知道老子走哪条道？！
好在，通讯兵还喘着气，备用电台还带着。
他刚摸到个土坎，把天线支起来，正要按键——
砰！
脑浆子炸开，血溅三尺。
山顶，一个黑影，枪口还冒烟。
“别开枪！那老鬼子留给我！”山头上，李云龙急得直跳脚，手已经摸上了驳壳枪。
砰！
山崎治平头一歪，当场报销。
可临死前，他眼睛瞪得老大，死死盯着远处那座孤峰，嘴唇动了动，像是想喊什么，最后身子一软，彻底凉透。
沈辰放下望远镜，淡淡一句：“停火，收工。”
旁边的传令兵懵了：“就……就结束了？”
李云龙也傻了：“老子准备了一整天，从埋雷到设伏，整整二十四小时，这会儿才十几分钟？咱的人，连枪都还没焐热乎呢！”
“科技，就是这么猛。”沈辰说，“以后不用人海堆了，不用拼刺刀赌命了，远处一炮，对面全歇菜。你不觉得，这比让弟兄们血肉填沟强？”
李云龙张着嘴，半天没蹦出一个字。
“传令！”他突然吼，“把今天所有新家伙的参数，全记下来！送回兵工厂，改！快改！搞出批量的！有问题直接来找我！”
“还有，清点伤亡，医护队立刻上！能救一个是一个！”
命令刚下，李云龙自己就冲下山了，一边跑一边吼：“张大彪！张大彪你他娘的死哪去了？！”
“团长，我在这儿！”张大彪缩在一块石头后，裤腿上全是土。
李云龙一把揪住他衣领：“整场仗老子没看见咱的人开一枪！我咋跟你说的？！你特么干啥吃的？！”
“团长……真不怪我啊！”张大彪都快哭了，“你没瞧见吗？天上炸的是火箭，地上扫的是机枪，后头还跟下饺子似的迫击炮，我们冲出去？冲出去不是送人头，是送靶子！鬼子还没开枪，咱自己先成铁渣了！”
李云龙张了张嘴，没话说了。
他低头一看——满地都是碎铁片。九二式重机枪炸成麻花，150毫米迫击炮断成三截，两门步兵炮跟烧火棍似的瘫在泥里，连小鬼子手里那杆三八大盖，都碎得只剩半截枪托。
他心疼得直哆嗦：“你他娘的还傻站着？！快翻！能用的都捡回来！一个弹夹都别落下！”
张大彪蹲在地上扒拉半天，忽然从一具焦黑的尸体底下，抠出一把刀。
“团长！你瞅瞅！这刀上有纹路！”
李云龙瞄了一眼，骂道：“就一破刀？老子连坂田的刀都缴过！你小子能耐大了，就捡了把中佐的？顶个屁用！”
“老李，这刀……不对劲。”
沈辰走过来，接过刀，仔细瞧了瞧刀鞘。
“这不是普通货。”他指了刀鞘上一道金色图案，“菊花。皇室徽记。这种刀，只有天皇亲手赏的，或者军校最顶尖的毕业生才能配。这人，不是普通军官。”
李云龙愣住，再仔细一瞅——那菊花纹路金灿灿，雕得细得吓人。
他突然咧嘴大笑：“天皇御赐的？！哈哈哈哈！好！好得很！这玩意儿比一百把破步枪都金贵！这老鬼子，原来是皇族养的种！”
沈辰没接话，只是看着那刀，眼神深得像口井。
山崎治平，陆军士官学校出身，东京毕业，帝国军中顶尖的参谋型指挥官。他打过万家岭，死守高地，让八路付出了整团的代价。这种人，不是靠运气活着的。
日本陆军里，普通士兵叫“兵”，而士官学校出来的，才是“军官的种子”。那地方，比黄埔还狠。想升将官？除非你是皇亲国戚，或是从士官学校爬出来的狠角色。
不然，你连当团座的资格都没有。
而山崎治平，就是那座金字塔最尖上的人。
可惜，他死在了这个时代最不该死的——一发火箭弹下。“这刀，八成是小鬼子天皇亲自赏的，山崎这王八蛋，真不是盖的。”
可原先的剧本里，咱们穷得叮当响，连个炮弹都捡着用，老季那帮人连石头都能当武器使，拿命拼。
可现在呢？咱这边高射炮蹲山头，火箭炮排成排，军工线都快拉成流水线了。山崎这回带人往上冲，简直就是拿脑袋撞铁墙——死定了。
“报告厂长！清点完了，十六个人擦破点皮，一个没掉！”
“啥？一个都没死？！”
老李眼珠子差点蹦出来。那十六个“重伤员”，连创可贴都用不着，顶多算被树枝刮了道红印子。
“唉，这年头，连受伤都嫌太温柔了。”老李摇头。
“沈兄弟，你这是较真还是咋的？这叫零伤亡，你还不满意？”老李看沈辰一脸淡定，都快气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