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秋莎操作起来倒简单:车尾支两个千斤顶,稳住底盘,炮长在驾驶座里转个手轮,瞄准,摁钮——啪!火箭弹就飞出去了。其他人负责递弹、给轨道淋水降温。
关键这玩意儿的发射轨是钛合金做的,比铝重,但扛热!车上自带水箱,水管一接,凉水哗啦哗啦就浇,不担心炸管。
电控发射,转轮瞄准,一套操作行云流水。
这时候63炮已经歇火,战士们正忙着收拾残局。
88毫米高射炮那边,人手齐整,动作利索。这玩意儿为啥叫“反一切炮”?——防空、打坦克、轰阵地,全都能干!最绝的是能三百六十度随便转,想打哪打哪。
“医疗兵!快叫医疗兵!”
战场上,几个鬼子扯着嗓子喊,没人应。医疗兵早被炸成肉泥了,医药箱连影儿都没了。
“撤……撤退……”山崎治平瘫在地上,血从胸口涌出来,顾不上疼,满脑子就一个念头:多待一秒,命就少一成。
没见到敌人,自己先死了一半。回去也是被长官唾沫星子淹死,同僚背地里骂“废物”。可他怕了,真的怕了——这哪是打仗?这是天谴!
一个鬼子咬牙背起他,拔腿就跑,剩下那半个中队,连枪都顾不上拿,跟着屁滚尿流往回窜。
老李刚想喊,一声炸雷般炮响——
轰——!
88炮开火了!炮身一抖,一枚八公斤重的榴弹飞了出去!
这玩意儿不是实心铁疙瘩,弹壳薄得像纸,里面全是钢珠、钢针,再混点高爆药。打空中能炸飞机,打地上能掀翻装甲,只要炸开,几百米内全是飞镖雨。
那榴弹嗖地飞出去,速度比闪电还快,炮组虽然第一次上手,慢了半拍,可别忘了——后头山头上,工兵连早把家伙都端好了!
轰!
第一发榴弹炸开,离得最近的十几个鬼子连惨叫都没来得及,整个人被千万片破片撕成筛子!连背着山崎那个“忠心耿耿”的小兵,也被削了半个脑袋,扑通栽地。
山崎直接从背上滚下来,撞在石头上,一口血喷三尺远。
这一声,就是信号!
远处山头——
“突突突突突!!!”
“砰砰砰!!!”
45式冲锋枪、PKM机枪、莫辛纳甘,齐齐开火!子弹像雨一样泼过去。
巴祖卡火箭筒、榴弹发射器,一个接一个砸出去!山腰上早就埋伏好的迫击炮手,也把炮弹当馒头一样往炮膛里塞——威力没喀秋莎大,可准啊,专打你脑袋!
榴弹还一个接一个往天上抛,炸得鬼子头顶开花。
“增……增援……”山崎喉咙里咯咯作响,血从嘴角直冒,眼睛一翻,“咳咳……呃……”
人,没救了。接连喷出几大口血,山崎治平瞪大了眼睛,满头冷汗——刚才这片荒山明明连个鬼影都没有,转眼间四周全是黑乎乎的枪口,火光像炸开的烟花一样乱窜。
正面是压得人抬不起头的火力网,两侧的山腰上,更是早就埋了人,机枪喷出的火舌比他当年在万家岭见过的还猛。更吓人的是那些兵——戴的头盔闪着冷光,穿的迷彩服根本没见过,背上扛的不是三八大盖,是那种能一下掀翻半个山坡的火箭筒。还有刚才那几发从天而降的炮弹,炸得地皮都在抖,哪是人能打出来的?
他心凉了半截:今天,自己多半要交代在这儿了。
可这情报,必须送回去!要是后方还拿老法子硬冲,那帮傻小子,一个都活不了!
他懂了——自己中套了。可他想不通,八路哪来的能耐?他们明明绕了三圈山路,藏了三天,连狗叫都压着,连个炊烟都没敢升,怎么还是被一锅端了?
幸好,通讯兵还喘着气,备用电台好好的。
他眼珠子一转,冲那兵嘶吼:“快发!快发!”
那兵刚扑到一块石头后头,手刚摸到电键——
砰!
脑浆和血“唰”地溅了一地。
山巅上,一缕青烟缓缓飘散。
“别开枪!那老鬼子留给我!”李云龙在高坡上急得直跳脚,抄起驳壳枪就要往下冲。
又是一声枪响。
山崎治平的脑袋炸开了花。
可就在他倒下的前一秒,那双浑浊的眼睛猛地一凝,死死盯着远处那座孤零零的山峰,瞳孔缩得像针尖——他看见了,看见了什么?他想喊,但喉咙里只滚出一声咕噜。
生机,断了。
沈辰缓缓放下望远镜,淡淡道:“炮停了,收工。”
旁边传令兵愣在原地,嘴巴张得能塞进个馒头。
——这场仗,他们蹲了整整一天,挖坑、布雷、埋伏、测风向,全憋着劲等开战,结果呢?不到十五分钟,打完了?
炮弹炸得是过瘾,可好多战士连枪栓都没拉满,热身都算不上啊!
“科技这玩意儿,真能把人命变成算术题。”沈辰叹道,“以后不用再让兄弟们端着刺刀往上冲了,隔着三里地,直接轰。鬼子的命,不值钱,咱们的命,可金贵。”
李云龙傻在那儿,半天憋不出一个字。
“传令!”他猛地一拍大腿,“所有缴获装备,数据全记下来,送到兵工厂,改,再改,改到能量产!有啥问题,随时来问我!”
“还有,赶紧清点伤亡,医疗队马上上去救人!”
传令兵拔腿就跑。
李云龙却突然一转头,吼着朝战场冲:“张大彪!张大彪你他娘的躲哪儿去了?!”
“团长,我在这儿!”张大彪灰头土脸地从一堆碎木头里爬出来,手里还攥着个半拉的钢盔。
李云龙冲过去,唾沫星子都喷他脸上:“老子刚才看了半天,你的人,一枪没放?!老子怎么教你的?你他娘是来吃白饭的?”
“团长,我……”张大彪一脸苦相,“不是我不想冲,是真冲不了啊!火箭弹劈头盖脸砸,迫击炮弹跟下饺子似的,机枪子弹比雨还密,我手下一瞅——好嘛,咱冲上去不是砍鬼子,是给敌方当靶子练准头!”
李云龙张着嘴,说不出话。
他低头看着满地的残骸——九二式重机枪被炸成三截,九六式迫击炮像被锤扁的铁锅,两门山炮只剩了个轮子。连鬼子的三八大盖、弹药箱,都碎得跟过年放的爆竹渣一样。
他心口疼得发颤。
那可是宝贝啊!全毁了!
“你他娘还愣着干啥?!找啊!还能用的,捡一个是一个!”他急得直跺脚。
张大彪吭哧吭哧在尸堆里翻,扒开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突然,他手一抖——
“团长!刀!是把战刀!”
刀身还带雕花,金丝绕着刀鞘,像活的一样。
李云龙瞥了一眼,骂骂咧咧:“就捡了个破刀?你小子真能耐!老子连坂田的刀都拿过,你搞个中佐的,有啥稀奇?”
“不一样,”沈辰走过来,蹲下看了看,“这刀鞘上的花……是菊花。”
“菊花?”
“对,天皇家的图腾。这刀,不是普通军官的。是天皇亲手赐的。”
李云龙一怔,盯着那朵金菊,半天没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