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看都没看城里一眼，调头就走。他心里清楚——打下这城，不过是个开场。
就在这时，赵刚气喘吁吁跑来：“老李！揭阳沟出事了！黄连长他们一个连，正跟鬼子一个联队死磕！现在都打上了！”
“多少人？”老李咬牙。
“就一个连……黄连长带着。”
“娘的，撑不住了！”老李猛地转身，“所有人，立刻向阻击点集结！外围鬼子才是真阎王！”
赵刚咧嘴一笑：“放心！黑云寨早布好了！揭阳沟那儿，不光有咱的装甲队，还有飞机在天上候着呢。贾连关那帮人，不会死。”
“好！”老李一拳头砸在掌心，咧嘴笑得瘆人，“今天，老子要让鬼子知道，什么叫有来无回！”
太原，日军司令部。
情报官疯了似的冲进作战室，嗓音抖得不成调：“将、将军！平安城……丢了！山本大佐……玉碎！”
啪！
参谋长手里的茶杯砸在地上，碎得稀里哗啦。
一片死寂。
窗外，天边隐隐传来炮声——不是爆炸，是铁流奔涌。岩松义雄猛地一拍桌，震得茶杯都跳了起来：“这不可能！才二十分钟！二十分钟前电报还说八路刚到平安城边上！怎么现在城都丢了？！”
副官咽了口唾沫，声音发紧：“将军，八路这次不光是步兵，坦克、重炮全上来了！咱们的援军——太源、水泉、福安……哪儿都挨打！山本大佐根本等不到人，电话线早就被炸断了！”
“八嘎！”岩松一拳头砸在地图上，指节发白，“他们到底来了多少人？”
“说不准，但各地激战一响，咱们估摸着——至少一万多！还有支队伍快得像鬼魂，装备精得离谱，铁帽子、重机枪、卡车拉炮……八成是黑云寨的人！”
岩松眼睛一瞪：“他们刚被扫荡完，元气都没缓过来，哪来这么大劲儿？！”
副官没敢答，只小声问：“将军……平安城没了，增援部队还压不压？要不……撤回来？”
“撤？！”岩松嗓门一炸，脸皮都抽了，“撤了就是全盘崩盘！平安城是晋西北最后一根钉子！它一倒，八路连成片，我们连喘气的空都没了！传令——所有部队，给我冲！不计代价，把城给我夺回来！”
“哈伊！”
—
新通海，我军指挥所。
参谋长兴冲冲地冲进屋：“老总！平安城拿下来了！伤亡不到两百！首战告捷啊！”
可老总坐在那儿，脸比昨天还沉，连烟都没点。
“你怎么笑不出来？”参谋长愣了。
“他们没跑，反而往里填人。”老总低声道，“太源、水泉、福安，连聋省的狗都爬过来了，光第一波援兵就过万。后面呢？还有多少？”
参谋长一怔，点头：“对……咱们这边，阻击线在被一点点磨薄，火力、人手、弹药……全跟不上了。”
老总长长叹了一口气，手指敲着桌角：“这一仗，牵动的不只是晋西北……连总部都挪了窝。但箭在弦上，没法回头了。”他抬头，声音压得低却硬，“传令——129师，115师，能动的全部动！能抽一个营，绝不留一个连！能送多少，就送多少！”
—
黑云寨，作战室。
沈辰蹲在地图前，叼着根烟，眼睛没离开过一张纸。电报机嗒嗒响个不停，像在打快板。情报一份接一份往他手里塞：东边打起来了，西边炸了桥，北边坦克趴窝了，南边炸了铁路。
他没慌，没急，也没笑。
只是随手一划：“苗连长那边，加急！揭阳沟的人，一刻不能停。能撑多久，就撑多久。”
他记得这个人。
苗连长，不是啥大英雄，没进过战报，没上过头条，可前世剧情里，就带着一个连外加一群民兵，硬扛日军一个联队八小时，最后全连拼光，拉响手榴弹和敌人同归于尽。
现在，揭阳沟的阵地上，枪声炸得像过年放炮。
黄连长蹲在机枪后头，MG42喷着火舌，子弹像不要钱一样泼出去。身边是县大队、区小队，加起来不到三百人。对面——三千多日军，坦克在后头压阵，迫击炮、掷弹筒、山炮，轮着炸。
烟尘里，一个358团的军官满身土，冲过来大喊：“兄弟！别死磕了！你们扛不住的！来我们那儿，人多啊！”
黄连长头都没抬，一边换弹夹一边回：“任务在哪儿，人在哪儿。没命令，我一步不退。”
“你他妈是石头做的？！”军官急得直跺脚，“那可是整编制联队！还有坦克！连我们都不敢正面硬刚！你们这点人，能顶什么？！”
黄连长抹了把脸上的血灰，笑了笑：“我们是兵。兵的命，就是听命令。”
话音落，他猛地又压下扳机。
“哒哒哒哒——”
身后，一个个战士蹲在弹坑里、断墙后，眼神冷得像铁。没人说话，没人动。像钉子，像桩子，像焊在地上的锚。
后头，日军炮兵阵地已经架好了。
十几门九二式步兵炮，几十具掷弹筒，轰隆隆地开火，弹片跟雨点一样砸下来。
更糟的是——情报传来：两个坦克中队，正从后方急赶过来。
因为日军知道——只要打通揭阳沟，就能在两小时内，杀回平安城。
所以，他们非打不可。
而黄连长和他的几百号人，挡的就是这一口气。
不为赢。
只为，等。
日军压根没料到，咱们这点人敢硬顶在这儿死磕。一拨步兵刚冲上来，还没摸到战壕边，就被干掉了一半，当场就懵了。
轰——轰——轰——轰——！
天塌了似的炮弹砸下来，整个山头都在抖。黄连长吼了一嗓子：“都进洞！别探头！”
阵地底下早挖好了猫耳洞，像老鼠窝一样密密麻麻。炮弹一停，大伙儿立马从土里爬出来，一抬头——好家伙！二十多辆铁乌龟，轰隆隆碾过来，跟赶集似的。
这儿地势平，坦克能直接往上冲，连个遮挡都没有。
“操！火箭筒！都给我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