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嬷嬷在浣衣局做事已有七年之久,时间不长,却也不算短了,同样她心里藏着一个秘密,藏了整整七年,为了小命着想她从来不敢告诉任何人。
七年的时间蹉跎,让她也几乎快要忘记了七年前的那件事情,然而,最近不知怎么了,她总是无缘无故的想起过去,噩梦连连,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了。
水月只用了两天的时间,就把当年虞嫔宫里所有伺候过的人,名单拿到手了,她将名单呈给苏雨晴的同时,说道:“果然如主子所料,虞嫔宫里的旧人,几乎都死了,而且基本上都是意外死的。”
“几乎。”水月用了一个很有趣的词,苏雨晴扫了眼名单上的名字,说道:“还有人活着。”
水月垂眸道:“是,还有一个人,只是这个人在虞嫔病逝之前就因为犯错,被降了罪,罚去了浣衣局,倒是因此保住了一命,但她对虞嫔的事,想必也知道的不多。”
“管她知道多少呢,先把人找来问问再说吧。”
水月说的有道理,这个人估计没多大作用,但好歹也算是一点线索,聊胜于无。
“是,奴婢明白,主子,需要奴婢现在就把人找来问话吗?”
“不,这宫里有人不希望我调查虞嫔的死因,以防此人再被灭口,得想个办法以正当的理由见到她,不着急,耐心等等吧。”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苏雨晴收到太后懿旨,邀她前往御花园一叙。
太后乃先皇的皇后,当今皇上韩沢的生母,是个非常善良温柔的人,深得人心,自有母仪天下的威信,即使先皇从未喜欢过她,却也从来不曾想过废后,和虞嫔关系极好,亲如姐妹。
虞嫔死后,她深受打击,重病了半年之久,病好之后,更是性情大变,再不复往日亲和,变得深沉寡言。
虞嫔宫里旧人皆因意外死亡,苏雨晴怀疑她们的死很有可能与太后有关,但她想不通太后这么做的用意。
难道虞嫔的死也与太后有关?虞嫔根本就不是病逝?
想到这里,苏雨晴默默的叹了口气,如果真是如此,那韩祁枫给她的这个任务,就太艰难了,那可是太后啊,整个大韩最尊贵的女人。
不过回头想想,倒也合情合理,庆王殿下不惜代价逆天而行,让她起死回生,若只是一般的任务,又何须付出这么多呢?
“哈。”苏雨晴轻笑着摇了摇头,感慨道:“庆王殿下,你也太相信我了。”
在太阳落山之前,苏雨晴领着水月来到了御花园,然而,她并没有在这里见到太后,见到的人只有太后宫里的掌事嬷嬷周嬷嬷。
周嬷嬷双手交握端坐在大理石砌成的石桌旁,当苏雨晴走近,停下脚步的时候,周嬷嬷才站起身来行礼道:“见过江美人。”
“嬷嬷不必多礼,太后呢?”
周嬷嬷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手一抬说道:“江美人先坐下吧。”
她在说话的同时,身后的宫女太监们瞬间围成了一圈,堵了苏雨晴的后路,苏雨晴在来之前,就已经猜到了,太后的邀请绝对不会简单,丝毫也不觉得意外,面上更没有任何惊慌的神色,不紧不慢的坐了下来。
见她不做伪装,如此淡定,周嬷嬷笑了笑说道:“难怪只用了四天的时间,就能够反将皇后一军,江美人果然不凡。”
苏雨晴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怎样完美伪装,隐藏自己,毕竟似是而非亦真亦假,才最是叫人心慌。
“周嬷嬷这么晚请玉烟来此,想要说的,就是这些吗?”
“当然不是。”周嬷嬷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道:“既然江美人都这么问了,那奴婢就开门见山吧,不管江美人是被谁送入这深宫之中的,有什么目的?奴婢好心奉劝江美人一句,这深宫之中藏着太多不能为外人所知的秘密,若想好好的活着,就不要对这些秘密太感兴趣,特别是翻旧帐,江美人是聪明人,奴婢相信您一定能够明白奴婢这番话的意思。”
意料之中的一番说辞,苏雨晴沉思片刻后,说道:“我明白了。”
得到想要的回应,周嬷嬷摆摆手让众人退下了,苏雨晴知道,这件事不会就此结束,如果太后真的与虞嫔之死有关,那么她一定不会希望自己这个企图调查虞嫔之死的人安然存在。
这条复仇之路,将会越来越难走。
但是,有关系吗?苏雨晴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一条无法回头的血路,步步都是死局,但那又如何?纵然刀山火海,她也要走到最后,必须走到最后!
回去的路上,水月担忧的说道:“太后一定会暗中对主子下手的,今后的日子,要更加的小心谨慎了。”
“不会的,在太后没有查出来我到底是受何人之令入宫之前,她不会轻易对我动手,但是,庆王殿下暴露,只是时间的问题,我们得趁这个机会,多掌握一些情报。”
苏雨晴自信的模样,让水月脚下一顿。
先皇还在的时候,水月就已经被韩祁枫安插在了后宫之中,对于苏皇后,她虽不熟悉,却也绝不陌生,她听闻过许多苏皇后的丰功伟绩,感叹过她的强大,也遗憾过她的凄凉。
但从未真正了解过苏皇后。
这一刻,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体会到了苏皇后的不凡之处,才真正明白了王爷为什么会不惜一切复活苏皇后,给她复仇之机,与她合作。
因为只有她拥有王爷渴望的智慧和能力,只有她才能帮助王爷实现目标。
天色已晚,苏雨晴命人烧了热水准备沐浴,刚走至浴桶旁一股血腥味瞬间扑鼻而来,紧接着她便听到了门外争执的声音。
“卢长史您不能进入,江美人正在沐浴。”
是水月的声音,她口中的卢长史苏雨晴还记得,名为卢鸠,原是韩沢的贴身侍卫,韩沢登基后成了御林军长史,对韩沢忠心耿耿。
但个性傲慢,仗着与皇上的关系比之旁人更亲近一些,行事极为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