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贺寻枫听到宣她入殿时愣了愣,却也没多想,跟着内监便进了明澜殿,丝毫没注意到后面贺雅幸灾乐祸的笑容,以及郑玲珑若有所思的侧颜。
就在这时,又有一位内监走出来走到郑玲珑面前,深深一揖:“郑姑娘,皇上命您带上几位诰命夫人入殿。”
郑玲珑微微一怔,随即恢复带着几位封了诰命的夫人走进了明澜殿,其中有便有贺夫人。
贺寻枫进到明澜殿时,其他几位夫人随之也进来了。
她跟着别人有样学样的向燕南风行了礼,然后堂而皇之地抬头看向燕南风,虽然原主记忆里有这位皇帝的长相,但别人的记忆没有自己来得更主观。
原主记忆中的燕南风体弱多病,温柔多情,长像如牡丹一般华丽惊艳。
贺寻枫眼里的燕南风,长得是挺华丽的,但除了脸白了一点,看不出体弱多病,至于温柔多情,她想用偏执病娇来形容,反正书中后期也是这样的。
燕南风在看到贺寻枫的目光时愣了一下,虽然两人相距甚远,可是他却感觉那双眼睛在看到自己时仿佛冷笑了一瞬。
他眯起眼,可她却已经移开了目光,正看向燕北春那里,眼中似乎隐隐带着兴奋。
贺寻枫可不兴奋咋地,她对自己做的拿手菜相当有信心了。
燕南风的目光阴沉了下来,贺寻枫,她竟然敢在他的面前如此地看着燕北春。
但他一看到燕北春面前放的那一盘懒人草时,心情又好了一点,立即换上笑容:“各位夫人的厨艺精湛,让朕今天大开眼界,不如各位夫人将今天所做菜色的寓意说给在这里的大人们听听,也算是应了今日相思之节的景。”
皇帝有命,谁敢不从,于是各位夫人展现了厨艺之后,便又开台展现才艺。
什么执子之手,什么永相随,什么同德同心,什么瓜瓞延绵,成语一套套的,有的贺寻枫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等轮到了她这里,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她,每个人的眼神深层的意思可能不太一样,但却又有个相同点,那就好奇。
特别的好奇!
好奇她会怎么解说这一盘被大越国人视作吃了会成为废物的草。
贺夫人本来是有些兴灾乐祸的,自己女儿耍的小手段她怎么会不知道,她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贺寻枫出丑罢了。
可是当她看到了那盘懒人草,以及丈夫的脸色时,顿时慌了,看着贺寻枫的目光开始变得怨毒,几乎可以化成实质将其碎尸万断了。
懒人草,虽不是什么毒草,但其中的寓意却是让人胆战心惊!
她是想连累整个贺家吗?
贺夫人拿着手绢的手,几乎把手绢都快要拧碎了,当她接收到丈夫的眼神暗示时,不得不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想了一套说词。
“皇上,枫儿她嫁入王府之前,十指不沾阳春水,连波斯菜与得芹都分不清楚,到了王府更不会做此等粗活,今日她若是做的不好,还请皇上,王爷,各位大人见谅。”
竟是直接给贺寻枫扣个五谷不分的帽子,既然不认识懒人草,那就是不知者不罪呗。
众人看向贺夫人,觉得其甚有急智。
但却也不是那么聪明,她怕得罪瑞王,那么皇上呢?
果然,燕南风的脸色阴沉下来:“贺夫人的意思是朕指了一个傻子给朕的皇兄?”
贺解吓得连忙从座位上站起来,跪到了地上,贺夫也跟着一跪。
“皇上,贱内绝对不是这个意思,她只是……只是……”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不管怎么说,他都要得罪一方,而任何一方都不是他能得罪的。
跪在地上,贺解微微抬起眼,看着贺寻枫的目光不像是在看女儿,倒像是在看恨不得啖其肉的仇人。
燕南风冷冷地看了礼部尚书一眼,从鼻孔里发出一声轻哼,而后突然换上一副温和的笑容,燕北春:“皇兄想必也十分想知道枫夫人这道菜的寓意吧?”
燕北春终于抬起头来,面具下鲜红的唇微勾起,目光看向贺寻枫,笑意未达眼底:“确实,微臣也很好奇。”
贺寻枫只是听小梦说过民间懒人草的一些传言,她并未将这些人奇怪的态度放在心上,见燕北春看她,便呲牙一笑:“这道菜叫烈阳涤尘。”
明澜殿所有人都愣住,这名字由何而来?
燕南风眼中闪过疑惑,同时还有些不满,而这时一位尖嘴猴腮的官员不屑地嗤笑道:“若是没读过书,便不要随便卖闹自己无知,这词根本就是毫无意义。”
贺寻枫朝着官员看过去:“大人何以说此词无意?”
官员道:“本官修撰大越国词黄,从未见过此词,自然是无意的。”
贺寻枫:“字与词本就是人造出来的,字典上没有,不代表就没有意思,而且你为什么非要把这四字个一起解读呢?烈阳不是词?涤尘不是词?”
官员被她反问得一愣,看到周边居然有同僚点头认同,当下脸色难看地梗着脖子反问贺寻枫:“就算这两个词有意,那么加在一起又是何意?你这盘菜的寓意又在哪里?”
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贺寻枫和身上,但善意的目光却不多,大部分人都是兴灾乐祸看热闹的心思。
燕北春终于把酒杯放了下来,面具后的双眼隐隐有光跃动。
“各位博览群书,想必从来不看医学杂书吧?”贺寻枫视线在所有看笑话的眼中掠了一圈儿,继续说道:
“医书有云,起阳草,又名长生韭,俗名懒人菜,有温补壮阳,洗肠解毒之妙,在遥远的东方之国,这可是上好的药膳,烈阳乃烈肾之阳,涤尘则是清肠中宿职,此名哪里有错?”
她话说安然无恙,所有人都愣住了,懒人草竟然有如此之功效,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贺解更是恨不得把这个女儿的嘴给缝上,她此话一出,与欺君有何异?
郑玲珑则似笑非笑地看着贺寻枫,这女人在她眼里一睦不足为惧,只会用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手段,实则蠢得可以,她都懒得将她视为情敌,而此时她的这挣扎更是可笑得要命,还不如直接认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