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京城戒严,到了晚上,整个繁华的京城到了夜间犹如鬼城,一队队巡逻人马从街头巷尾走过。
贺寻枫躲这一队巡逻人马,终于来到了城墙根下。
她在跟踪孟云辉,可是人家有轻功,她没有,眼看着人家起起落落,就不声不响地越过了城墙,她却只能干瞪眼儿。
“啧!燕北春和燕南风不会是真要打起来吧?这要真是在京城打起来,那不就是给敌人制造机会吗?这两货不能这么二吧?”
“不对,燕南风那么恨燕北春,一直想要跟他一较高下,再加上太后一直想要杀了燕北春,说不定还真能不顾一切地打起来。”
“哎,不对,我想这些干嘛,他们打起来,不就有战场了,我死一死不就完成任务了,干嘛还担心他们打起来?”
贺寻枫蹲在角落自己小声碎碎念,丝毫没发现自己言语之间尽说燕南风娘俩的错误,一心向着的是燕北春。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一阵嗒嗒的马蹄声,十几个大越朝军人打扮的人围着一辆马车从远处朝着墙门走来。
此时已经戒严,但当这队人马到达城门口,给守城士兵看了某样东西后,那士兵竟然放了行。
贺寻枫当机立断,直接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城门那里时,直接钻进了马车下面。
没一会儿,城门打开一条只够一辆马车出入的口子,那辆马车无声地驶出了城门,走得另一片黑暗当中。
贺寻枫四肢抓在马车底,她对马车里的人有些好奇,好几次想要爬到里面看看到底是谁在这个时间点还有权利出城。
她想过可能是燕北春,也想过可能是燕南风,但最后都否定了,燕南风不可能这个时间出城,而他更不可能让燕北春随便出城。
马车驶上了官道,本来马车的速度应该更加快一点,可马车地突然停了下来。
贺寻枫手死死地抓着车底,大气不敢喘,但还是听到头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出来吧。”
一听到这个声音,贺寻枫的手蓦地一松,整个人便掉落到了地上。
刚从车底爬出来,就看到几把刀正寒气凛凛地对着自己。
燕北春愕然地睁大眼睛,一挥手,侍卫们的刀收了回去,他几步上前,抓住贺寻枫的手腕:“你怎么……”
“我跟踪孟云辉,她出城了,难道你也是跟踪她的?”看到燕北春,贺寻枫不由自主地松口中气,她本来是打算独自一个人跟着孟云辉几天,敌在明,我在暗,等掌握到更多线过后更方理一鼓作气解决他们。
燕北春的嘴唇抿了抿,复杂地看了她一会儿,反手牵住她的手:“我去北大营,你跟我去那里,这件事我会解决,你不用管了。”
贺寻枫跟着他上了马车:“你怎么解决?太后一直想置你于死地,燕南风也根本不会相信你的话,孟云辉应该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传出什么得神兽者得天下这样的谣言。”
“如果,我真的要起兵,你是站在我这一边,还是站在燕南风那一边?”燕北春突然开口,他双眼本就漆黑,此时定定地看着贺寻枫,瞳孔里交她的倒影映得一清二楚,给人一种他的灵魂深处只有她的错觉。
贺寻枫被这样的目光看得有些慌,匆忙地别开了眼睛:“这重要吗?反正我也改变不了什么啊。”
没错,她只是旁观者,故事的纠正者,不应该有多余的情绪。
可是——可是这故事崩得连它亲妈都不认识啊!
一心只想完成任务回家的贺寻枫第一次心乱了。
“你不选择,怎么知道改变不了什么?”
“那你又怎么知道我选择了就有改变了。王爷,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不管你与燕南风如何,但现在是国家层面的问题,你俩身为大越国的统治阶级,有义务保护你们的子民不为外敌侵扰。”
贺寻枫正色地看着燕北春,眼底的逃避已经被她掩盖得严丝合缝,再也抓不到一丝空隙。
燕北春缓缓地闭上眼,放在膝上的手慢慢地收拢,鲜红的嘴唇抿得像是一条红色的线。
…………
燕南风已经在御书房一连呆了几天了,太后光参汤就送来了不下百碗,可是他却没喝几次。
当郑玲珑端着汤碗进来的时候,他终于抬起了头,揉着眉心露出个疲惫的微笑。
“这么晚了,你还没休息?”
郑玲珑把参汤放下,绕过御案亲自为他按摩:“我与太后都睡不着,便一起熬了参汤,喝点吧,你好几天没好好睡,再这样下去身体经不住的。”
燕南风点点头,接过她递来的参汤喝起来。
“皇上,还没有枫夫人的下落吗?”郑玲珑突然问道。
燕南风喝汤的动作顿了一下,摇头:“没有。不过现在也没时间去想她的事了,燕北春……他要反了。”
郑玲珑故作震惊地道:“他竟然真的只为枫夫人就这么反了?”
燕南风冷笑一声:“一切只不过是借口而已,哼哼,这恐怕是他早就有的计划,从当年朕登基伊始。不过朕也不是一点准备没有,到底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郑玲珑听到这里,便开始有些神思不属起来,燕南风趁机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冰冷,可语调却透着温切的关怀:“玲珑?怎么了?”
郑玲珑回神,温和地笑了笑:“皇上准备怎么对付瑞王呢?”
燕南风:“计划还需要些布属,这段时间只要西乞与匈奴那边不出问题,很快就会解决的。等到朕解决了燕北风,咱们就成亲。”
他温凉的手握住郑玲珑的手腕,郑玲珑回神,匆忙露出了一抹微笑,远远看去,两人深情对望,可只有彼此的心里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郑玲珑从御书房出去,不由脚步加快,竟是连夜出了皇宫。
等她离开不久之后,有人无声地进了御书房。
“皇上,郑姑娘刚刚离开了皇宫。”
燕南风手中的朱笔轻轻一落:“知道了,下去吧。”
等御书房只余下他自己一人,他终于卸下了伪装,苍白着脸捂着嘴咳起来。
咳着咳着,他竟然笑了起来,这一笑便是一发不可收拾。
仔细一想,他竟是这天底下最可笑之人。
他以为会共度一生的人,竟然一直在等着一个背叛他的机会,而那个真正一心只为他的人,竟是他最看不上眼的那一个。
而他自认为可信任的人,想要得到他的天下,而那个他认为一直想要与他抢天下的人却——
他不一定成为明君,恐怕最可能成为历史上最可笑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