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威严的看了秦枝一眼,一副让她莫要无理取闹的样子。
秦枝顿时也起身皱眉,“皇兄,事关重大,东启的人都混进来了御书房里边,我如何冷静?”
她盯着秦苑,眼中带着些烦躁。
秦苑没说话,只是沉吟着看了秦迁一眼,开口道,“你姑姑说的未尝没错,此事确实是你的失责,半年有些重了,从明日起你禁足三月,户部的事情不必过问,专心在府中反省,顺便排查一其余人。”
秦枝撇撇嘴,一副有些不情不愿的模样,狠狠的瞪了秦迁一眼,但是秦苑都开口发话了,她也不能说了些什么,只好是坐在一边冷哼一声。
秦迁嘴上答应着,一颗心却是越来越冷。
这两兄妹分明就是在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说的倒是好听,不过就是罚了半年俸禄,禁足三月。
但是他现在任户部尚书,若是三月不过问户部的事情,等到禁足一过,谁还会记得自己?
可秦迁的心中也清楚,这已经是秦枝顾忌之下最好的结果了。
他不过是打了秦枝一个措手不及,若是真的追究下去,他还真怕会被人发现什么,现在正是紧要的关头,他不能出任何的事情。
种种心思都秦迁的心中不断的回旋着,最后缓缓的平息下去。
他忍了。
“儿臣谢父皇开恩。”他拱手作揖,恭敬的冲着秦苑跪拜下去。
至此秦迁的事情才算是完事,关于那宫女还有眼前的替罪羊,秦苑沉思了片刻,冲着陈公公挥挥手,“传令下去,秘密的处决了。”
边关正是战事紧的时候,若是被人听闻东启的人都混入到了皇宫里边来了,那面会有点军心动荡,还是暂时不要传扬出去为好。
事情有了着落,那冯贵妃那边也就没有必要去了。
但是秦枝出于怀疑,还是带着人过去了一趟冷宫。
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冷宫,算不上传闻之中那般的恐怖吓人,只是看着冷清了些,大抵是许久不曾有人来了,屋檐下边的燕子窝,蛛网一层又一层,门上挂着厚厚的一层灰尘,秦枝忍不住伸手掩住口鼻。
晚秋打开门看了两眼,见里边没人才让秦枝走进来。
“公主何必亲自过来,我来看看就是了。”萧烨跟在秦枝的身后,微微摇摇头。
这鬼地方也不知道多久没有人过来了,连盏灯都没有,看着凄凉的可以,伴随着耳边有些呜呜的寒风,秦枝没由头的感受到了一点恐怖片的氛围。
不少院子都是大门紧闭,看着仿佛周围十里只有他们这几个人一样,晚秋下意识的觉得有些惧怕,脚步都放轻了些。
“怕就跟在我后边。”秦枝见她提着灯笼的手都在抖,有点无奈的摇摇头,又冲着萧烨回答到。“反正闲来无事,来见识见识。”
萧烨,“……”
他一言难尽的看了秦枝一眼,神情复杂良久,实在是没有想到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是正常人谁会大晚上来冷宫长见识的?
他忍不住看了一眼有点颤抖的晚秋,她此时分明脸色有些发白,却还是壮着胆子走在秦枝的前边。
“奴婢不怕,公主小心些。”她的声音有点小,夜路什么的,她自然是不怕的,但是人人都传闻说冷宫不知道死过多少人,有时候半夜这边还能听见人哭泣声,活像是人回来索命的。
晚秋听着这样的传闻多了,怕也情有可原。
萧烨却是啧了一声,微微摇摇头,瞧瞧,晚秋这才是正常女子的模样,不像是秦枝,悠哉游哉的活像是来冷宫里边散步的。
这就是差距。
差距本人正像是逛园子一样四处看着,按照陈公公说的路线找到了冯贵妃的居所。
相比于之前金碧辉煌的贵妃宫殿,这院子可谓是天差地别,门板还缺少了一半,有些关不严,闪着一条缝隙。
顺着缝隙看过去,隐约能见到些里边的灯光,秦枝一挑眉,直接推开了门。
吱嘎一声响,在半夜显得有点诡异,却并没有惊动里边的人。
秦枝进了院子左右看了两眼,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还落了灰,才摇摇头,走进了屋子里边。
屋中有点凉,床上正躺着一个女子,也不知道睡着了没有,一点反应都无,对进屋的人看也不看一眼。
桌上一盏微弱的油灯时不时的闪着光芒,眼看就要熄灭了。
晚秋上前一步挑了挑灯芯,屋子才亮了些。
“张太医,去给她把脉。”秦枝随手擦了擦椅子上边的灰尘坐在了一边,冲着跟过来的张太医吩咐。
后者点点头,走到床边去看冯贵妃,却被眼前的女子下了一跳。
两天前还是光彩照人的冯贵妃此时完全变了个模样,身上的衣服变成了粗布,发丝凌乱,脸上带着些灰尘,正睁着眼睛好奇的盯着他看。
“是迁儿回来了吗?”
张太医的手指刚刚碰到她,冯贵妃却是忽然之间反应过来了一般,整个人一激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他尝试着抽动自己的手,可她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他一时间竟然没有挣脱开。
“公主,这……”张太医有点为难的看着秦枝。
秦三主动上前按住了冯贵妃,让他继续诊脉。
冯贵妃再一次重复着方才的话,“是迁儿回来了吗?”
“不是。”秦枝开口,探究的看了她一眼,与她对视,“冯若,我是谁?”
冯若看了秦枝半晌,像是没理解她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是又一遍重复着,“是迁儿回来了吗?”
晚秋不由得撇开了眼睛。
迁儿指的是谁,大家都清楚。
片刻之后,张太医收回了自己的手,起身冲着秦枝禀报道。
“回公主,确实是神智有些问题,怕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可是因为药物?”秦枝问了一句。
这才是她今晚来冷宫长见识的真正目的,因为秦五一直盯着四皇子府,曾经看见府中管家出去买了药回来,那方子秦枝方才让人查了,正是致人痴傻的。
张太医点点头,“不错,正是公主方才的那张方子。”
秦枝的神情复杂了一下,随后才又恢复了正常。
就连萧烨都有点可怜可叹的看着冯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纵然不是好人,也频频对秦枝下手,但是却是真的对秦迁好,纵使是痴傻,心中唯一记挂的也就是自己的这个儿子。
可怜天下父母心。
但是这个她心心念念的孩子,却为了自己的清白,亲手一碗药毁了她的神智,将其送入了冷宫。
秦迁的心,未免太狠了些。
就连晚秋盯着冯若,眼眶有些微红。
秦枝看了冯若一眼,她完全没有了以前盛气凌人的模样,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不断的重复着方才的话。
她动动手指,从怀中取出来了一个木牌子。
正是薛慎不远万里给她送过来的那个,上一次用此物成功的收服了秦迁的八千兵马,秦枝就再也没有动用过。
那一次之后秦迁必然就有了防范,这牌子也没用了。
她抿唇,将牌子轻轻的放在冯若的手边,她先是没注意,随后再看见了上边的迁字时,忽然之间一怔,随后猛地拿起牌子看了起来。
“迁儿回来了!”她兴高采烈的说着,将牌子抱在怀中,眼泪像是断线的珍珠一般落了下来。
秦枝瞥开眼睛,“走吧。”
秦迁大抵是永远也不会来冷宫看她了,秦枝和冯若有怨无故,却不妨碍自己可怜她。
萧烨也看了冯若最后一眼,微微抿唇,跟上了秦枝的脚步,转身离开。
一行人匆匆来匆匆离开,没有被任何人注意。
翌日,就是文比的第三天了,小宝睡了一天半,也没有了继续参加的心思,乖巧的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看着下边的比试。
“枝枝觉得,谁会获胜?”秦苑饶有兴趣的看着下边的比试,扭过头冲着秦枝问道。
她看了一眼场下,正在进行着最后的对决。
“柳贺吧。”她猜测到。
本来秦迁也是参与的,只是他被禁足了,暂时没法子出来,柳贺可是叶老太傅都夸赞过的人,可谓是才学出众,拿一个榜首轻而易举。
虽然文比不若三年一度的科举含金量高,但是却也是绝对不低。
回数历年来文比的榜首,无一不是朝中的年轻才子。
秦苑听闻不由得点头,视线落在了场下其中一个人的位置,柳贺正在奋笔疾书,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两道视线。
“他确实是个有才华的。”秦苑垂眸,有点若有所思的想着。
秦枝抿唇笑笑,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秦迁在朝中把控着户部,位至尚书,要是想要将他的权力分散,户部就必须拿回来。
所以秦枝昨晚才让他禁足三月,暂时让人代为掌管户部,拍个自己的人过去一一将秦迁的人给清理了。
但是这个派去的人必定是值得信任,家世清白的,柳贺知根知底,这段时间跟着萧烨做事学到了不少,做事有条有理,学识过人,又深受叶老太傅赞赏,倒是个合适的人。
文比结果不出人所料,榜首正是柳贺。
当日作为奖赏,秦苑宣旨让他前去代为掌管礼部。
虽说是代为掌管,不是正式任命,可这个时候四皇子忽然之间被禁足,换上了长公主的人,朝中的人精儿谁还猜测不出来?怕是长公主也要对户部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