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栀栀怔怔地听着，仿佛又回到了前一晚，她推开浴室门冲进去的那一刻。
眼前是朦胧的水雾，雾气里，霍言钦和闵萱衣衫凌乱地抱在一起……
那种惊怒、鄙夷、恶心的感觉，再一次袭来！
她忽然胃里一缩，只觉得有什么冲上来。
她急忙捂着嘴转身，然而只是干呕。
她晚餐时都在跟研究生们交流学术，根本没有吃什么东西。
厉沫骞扶住了她的肩膀，关切地道：
“栀栀，别想那些不愉快的事，让它过去吧。”
“我知道你现在没办法释然，哪怕跟言钦住在一个房间，也不愿意和他同床。”
“既然这样，何不在医院睡一夜，冷静一下？”
“也许明天天一亮，听到外面的啁啾鸟鸣，看到学生和病人们的笑脸，你会找到我们钻研医学的初心，看淡一些无谓的人和事。”
他像一个哲学家，像一个得道高僧一样，劝慰着江栀栀。
仿佛江栀栀是走入迷途的凡人，她纠结的一切、痛苦的根源，都是世俗的、暂时的、不值一提的。
江栀栀听着这些绕圈子却空无一物的话，脑子竟然有点转不动的感觉。
恍惚中，她问道一股股清冽而疏冷的花香，从鼻尖飘过。
她不禁看向花香飘来的方向。
那是一片皎洁的白色花朵。
一盆盆栀子花摆在厉沫骞的窗台上和书桌上、茶几上。
葱郁翠绿的叶子里，点缀着一朵朵洁白无暇的花朵，每一片叶片都打理得光亮，像涂了蜡似的。
这花香似乎能提神醒脑似的，让江栀栀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画面。
那就是，她拿着自己的手机，一个字一个字地打出来那三句话，并发送了出去。
画面清晰的就像是此时此刻她亲眼看着一样。
她难以置信地道，“学长，我想起来了。”
“那几句话真的是我打的。”
厉沫骞微微一笑，“瞧瞧，你是不是冤枉我了？”
“我当然不可能用你的手机跟言钦聊天，那样我成什么人了。”
“不过，你当时是怎么想的呢？不会是恶作剧吧？”
江栀栀走到栀子花盆前面，轻轻托起一朵花，陶醉地闻了闻。
接着她又回忆起了当时的心情。
“就像你说的，我和言钦昨晚就是分床睡的，我睡床，他睡了沙发。”
“我不想走进那个房间和浴室，一进去我就想起昨晚闵萱坐在言钦身上的画面……”
“哪怕我知道他们什么都没发生，可我还是膈应……”
“我是不是有严重的洁癖？”
厉沫骞听着她已经完全接受了他说的那一套，他的嘴角难以克制地微微上扬。
他柔声说，“傻瓜，有问题的不是你啊。”
“你想，如果你去一家面店吃面，发现一碗面里有一只苍蝇；”
“哪怕你一口都没吃，还是会很久不想吃面，不进那家店。”
“只有时间和距离，能让你忘记这件事。”
“只有你忘了这只苍蝇，你以后才能开心的吃面。”
“这再正常不过。”
“所以，我觉得你今晚真的需要在医院住一晚。”
“反正已经这么晚了，言钦应该也睡了，回不回去对他来说有什么分别呢？”
花香像柔若无骨的手，轻轻抚慰着江栀栀焦躁的心。
她觉得无比舒畅，每一次呼吸都仿佛注入了新的力量。
“学长，你说得对，我今晚就不回去了。”
“这栀子花好香，学长能不能送我两棵？”
厉沫骞笑了，一手抱了一盆花。
“不过是两盆花，以前你会直接打劫，现在怎么跟我这么客气了。”
“走，我帮你搬回你办公室去。”
江栀栀看着那两盆花，就像提线木偶一样跟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