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言钦的心，仿佛被江栀栀的一声恐惧的怒喝，击沉在了江底。
她催眠后到底看到什么了？
路上他也打电话又向文映轩询问。
可是那个家伙的嘴很严，一个字没有透露。
霍言钦只能自己问江栀栀。
他站住脚步，一寸也不敢往前迈。
“栀栀，我不过去，你先走回来，下桥再说好吗？”
他声音颤抖，却尽可能让自己说话温柔一些。
“我知道催眠后的梦一定是噩梦，但那都是过去的事。”
“你要相信，文映轩一定能帮你走出心理阴影……”
看着此刻他担忧关切的神情，江栀栀怎么也无法把他和小木屋那个男人联系在一起。
这个“真相”像是一道闪电，无情的割裂了她心里的伤痕，也割裂她现实中的情感。
她无法消化，更不知道何去何从。
“霍言钦，你不要跟着我！”
“我只想自己静一静！”
说着，她转身就沿着花纹砖铺成的马路沿往前走。
一辆辆车从旁边的车道呼啸而过，震得脚底发麻。
强烈的江风拉扯着她的风衣和长发，就像想把她拽进湍急冰冷的江水里。
霍言钦不敢强硬，也沿着马路沿，不远不近跟着她；
眼看她被风吹得摇摇欲倒，他的心都悬起来了。
这座桥也不算长，十分钟后，江栀栀就走到了桥头。
她余光看到霍言钦仍在跟着她，终于忍无可忍，转过身来。
这样不是办法，她是不可能在霍言钦的视线里逃走的。
霍言钦见她停下，急忙快步跑过去，谨慎地停在离她两三米外的地方。
“栀栀，先上车，我们谈谈。”
江栀栀咬了咬牙，迫使自己冷静。
“没错，我们的确需要好好谈谈！”
她看了看附近那条街，径直往不远处一个咖啡馆走去。
这个时候，是咖啡馆顾客比较少的时段。
两人在临窗的卡座坐下来时，周围几乎没有几个人。
看着落日一点点落下，天色暗下来，路灯却还没亮。
江栀栀眼睛里的最后一点光芒，也没有了。
咖啡送到面前，醇香的味道也不能让她看一眼。
看着玻璃里面倒映的霍言钦，她不由握紧了拳头。
她曾经有过无数次假设：
如果遇到六年前那个流氓，她一定要让他不能“人道”，让他在牢里度过余生！
可现在才发现，那个流氓，有可能是让她深深沦陷、甚至牵动她喜怒哀乐、她信任依恋的人。
她多希望，梦里看到的那张脸，并不是真相！
霍言钦知道江栀栀心里很乱，可他更是不知道该如何开这个话头。
像是对峙良久，江栀栀搅动着咖啡里的糖，缓缓开口。
“你曾经问过我，六年前的除夕，我是在哪里过的。”
“这个问题，我现在想问问你。”
霍言钦瞳孔骤缩，愕然看着她。
她终于问起了六年前除夕之夜的事。
自从怀疑她是六年前墓园的女孩，他就一直想搞清楚这件事，甚至许愿希望江栀栀就是那个女孩。
没想到，轮到江栀栀问他，他的心竟然怯懦了。
假如真相和他想的一样，江栀栀会原谅他吗？
纠结了片刻，霍言钦决定，坦承一切。
无数词语在他脑子里混乱地组合，最终只组成了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