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死后,我经常半夜惊醒。
我在房间里翻安眠药,却发现一张天价保单。
户主是我女儿,受益人是我老公。
第二天,我递上一份离婚协议书。
我不仅要离婚,还要亲手把他们送进监狱。
1
「妈妈……妈妈你在哪?」
尖锐的哭声一下刺痛神经,我猛地睁开眼。
又梦见她了,我的女儿苗苗。
三个月前,苗苗意外坠楼身亡。
至此,我每日每夜都会想起她的脸。
我颤颤巍巍地下床,想找点安眠药吃。
明天还要上班,可不能耽误。
打开柜子,东翻西找,却始终找不到。
我想起来这种危险药品,都锁在最后一层。
直到我拿钥匙打开,才发现它和一封信。
信的收件人,是我老公。
我从来没见过,总觉得哪里不对。
打开信封,看清上面的字迹,浑身的血液像凝固一般冰冷。
安诚保险,一份半年前投保的保险单。
赔偿金额高达一千万。
户主是我女儿,受益人是我老公。
天价保险,而我竟然毫不知情。
我闭上眼,给闺蜜打了个电话。
「晚晚,出什么事了?这么晚还打电话,我明天还要拍摄呢……」
「小安,你男朋友那个公司是叫安诚保险吗?」
凌晨三点,我收到许安发的邮件。
安诚保险,近几年兴起的公司。
以低付高赔站稳脚跟。
她的男朋友毕业后一直在这家公司工作。
更多的消息,我需要跟进。
我翻开相册,点开一段视频。
视频里的男人正抱着孩子,轻轻地晃着。
他嘴角含笑,眼里带着温情。
下一个视频,老公让苗苗坐在他的肩膀上,他们俩傻呵呵地笑着。
越看,我的心越痛。
泪水砸在屏幕上,像四分五裂的网。
我又想起苗苗去世的那天,他跪在手术室门口,痛哭流涕。
投保的这个人,真的是他吗?
他怎么忍心伤害自己的女儿?
自从苗苗去世后,我精神状态不稳定,他就在公司住。
我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老公,明天回来一趟吧,有急事。」
2
我做了一桌好菜,安静地等他回家。
门铃响了,打开门,便被张霖抱住。
他抚摸着我的长发,语气担忧:「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先吃饭吧,做了你爱吃的。」我心如死水,面上却扯出一抹微笑。
他赶紧坐下吃了几口,语气有些雀跃:「老婆你终于好起来了,孩子没了我们可以再要。」
孩子没了可以再要,他说得真是轻巧。
身为一个父亲,女儿过世不足一月,就已经走出阴影了。
「不用了。」我拿出离婚协议书,递给他,「签字吧。」
拿到协议书的瞬间,他的喜悦停了:「这是什么意思?」
「苗苗死了,你看起来并不难过。」我面无表情地说。
他立马拍案站起,将协议书撕的粉碎。
「苗苗!又是苗苗!我每天尽心尽力在公司,已经很累了。」
「我不可能同意,你不能冲动行事!」
「那只是一个孩子,你难道因为这个就要和我离婚吗?」
「秦晚,你把孩子看得比我还重要吗?我们的感情比不上一个孩子?」
他急了。
这副嘴脸逐渐和记忆中温柔的男人割裂。
苗苗还是婴儿的时候,他经常坐在床前,哄女儿睡觉。
他一个大男人,还会唱摇篮曲。
难道,苗苗只是我一个人的孩子吗?
难道你对苗苗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我在心里冷笑。
他害死苗苗的想法在我脑海里更加真实。
最后,他摔门而出,不欢而散。
我捡起被撕成碎片的文件,拨通律师电话:「李律师,我想要提起离婚诉讼。」
我和他婚前签过协议,只要离婚,他净身出户,我获得所有资产。
他不愿意离婚,想来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舍不得钱。
只要他不签字,我就没办法离婚。
那就只能提起离婚诉讼,让法院判决情感破裂。
我不仅要离婚,还要送他去监狱。
我需要证据,证明他谋杀我的女儿。
3
苗苗死在商场里。
从四楼的玻璃护栏上,摔下来。
再次回到这里,她的样子都会反复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她唱着歌,眼睛大得像葡萄,甜甜地喊我妈妈。
妈妈,妈妈。
我的脚步停下了。
第十四块砖,我永远记得这里。
上面的血迹已经被清洗干净。
那么可爱的孩子,最后掉在这块砖上,死不瞑目。
我抬起头,看向四楼的那块玻璃。
从半块被加固成一整块。
警方告诉我,是失足跌落。
我从前信,现在不信了。
距离太远了,不足三十斤的孩子,惯性不可能这么大。
除非,有人推了她一把。
那个人,是谁呢?
张霖那天让他妈带着苗苗玩,他妈去厕所之后,苗苗从乐园里跑出来。
我们家婆媳关系向来不好,从他妈那下手必定没有收获。
那乐园的工作人员呢?
「你好,我之前在乐园丢过一条手链,我想知道那天的值班人员是谁?」
「抱歉顾客,她已经离职了。」
出事之后,那天的工作人员确实被辞退不少。
茫茫人海找一个普通人,就像是大海捞针。
查监控是最有效的方法,可惜我没有能力拿到。
我蹲在地上,深呼吸,不能放弃。
忽然,一道声音引起我注意。
「晚姐,你没去公司怎么在这?」
那人穿着白T恤和运动灰色短裤,青春朝气迎面而来。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是公司的天降副总方知逸。
我现在颇有些狼狈,站起身,勉强微笑:「没事,随便走走。」
他看着我和身后的高楼大厦,似乎明白了。
于是就要拉着我去走走,我们在最近咖啡厅坐下。
「苗苗的死,我很抱歉,晚姐。」方知逸神色沉重。
我摇摇头:「你不需要道歉,这事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不,这是我们集团投资的。」小方总一字一顿地说,「没有做好防护措施,是我们的责任。」
他们集团投资的?那他一定有权力查看监控。
「小方总,我有一个请求,你能查看四楼的监控吗?」我颤声,带着请求。
他点头,很快助理发来监控视频。
视频里苗苗在门口找奶奶,工作人员不允许她出去。
这时,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角色出现了。
一个女人出现。
她拉着苗苗的手出去了。
这张脸我何其熟悉。
4
方知逸帮我要到了当天值班人员的电话,我拨通那个号码。
对方刚接通,我表明身份后她就要挂断。
我急得大喊:「苗苗是我的女儿,那天接走她的人很有可能害死了她,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凶手逍遥法外!求求你……」
求求你,让真相重见天日。
「那个女人,具体我也记不清了,但是鼻尖有一颗痣,令人印象很深刻。」她挂断了电话。
我点开相册里的照片,时间太久了,像素有些模糊。
那是一张班级的大合照。
合照的左边,是那个女人,鼻尖有一颗显眼的痣。
她的目光向右偏移,看的是谁呢?
顺着这道视线,我看见了我老公。
这份视线,太过熟悉。
爱慕者的神情,我从来都不会忘记。
因为我曾经,也是那样的人。
原来我一直被蒙在鼓里。
我自嘲地笑着,心脏却抽搐地痛。
不过没关系,也算给了我离婚的证据。
既然有猫腻,那就一定有蛛丝马迹。
我记得这个女人,也在张霖的公司。
就从张霖出差开始查,他的公司和方知逸的公司有合作。
出行酒店这一块,方知逸肯定能查到。
手机闪烁着微光,许安的电话。
「晚晚,晚上的同学聚会你来吗?张霖通知你了吗?」
我拨弄着阳台上的花草,心里一阵冷笑:「通知了,我可能晚点到。」
我拿起剪刀,进入洗手间。
镜子上的人,憔悴,已经变成黄脸婆。
张霖拿着戒指和爱情,引诱着我走进锅碗碰撞柴米油盐的婚姻坟墓。
让我为孩子的啼哭,为枕边人的忠诚担惊受怕。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点一点剪掉长发,就像在捡起曾经的那个自己。
我化了一个精致的烟熏妆,涂上烈焰红唇。
深v的黑色礼服,背部开叉,看起来像蛇蝎美人。
我一脚踩下油门,发誓要让他身败名裂。
5
我单手划起方向盘。
倒车完成,我换上10厘米的高跟鞋,打开手机录像模式,走进酒店。
随着服务员引导我走向包厢,他正想敲门,我摇了摇头。
许安发消息说,他们正在起哄张霖和那个女人喝交杯酒。
我让她找好角落,避免误伤,顺便帮我录像。
这里隔音不太好,我恰好能听到他们的声音。
「喝一个!喝一个!」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随着包厢愈发躁动。
我算准时机,就是现在。
「嘭!」
我一脚踹开门。
里面的人都被巨大的声响震住,面面相觑。
此时的两个主角正双手交叠,互喂红酒。
他们听到声音停住,才转头看见我。
那眼神里有惊恐,有慌张,还有懦弱。
我挑挑眉,以迅雷之势走上前甩了那女的一个巴掌。
酒杯摔碎在地,红酒溅上裙摆。
张智惊呼一声:「晚晚!」
啪!
我反手又是一个巴掌。
「滚!别叫我的名字,听了恶心!」
我狠狠踹了张霖一脚,高跟鞋的威力很大,他吃痛地捂住脚。
一把扯过那女人的头发,她尖叫着拍打我的手。
却还是被我拽到面前,我语气凶狠,犹如地狱的恶鬼:「那天接走苗苗的人,是你吧,林静静。」
「不是的,不可能!」她一下子捂着肚子瘫软在地上,嘴里喃喃地念着。
这时候,就有人上来打圆场。
「晚晚姐,你误会了,刚刚大家是在起哄呢。」
「对啊,晚晚你别太介意,他俩以前是同桌,我们就……」
我冷冷地一记眼刀扫过去,他们瞬间噤住声。
「晚晚,真的是他们起哄,我才一时糊涂。」张霖哀求,这一会就让他丢了无数面子。
这种恶俗的情节,竟然今天也没有根除。
「是啊,起哄。你没长嘴巴还是没长手,难道大家看不到你手上的婚戒?难道你不会说自己已婚?」
红唇微启,我带着嘲讽,即将宣判每个人的死刑。
6
「你们所有人都替他俩瞒着我,想聚会是吧?有情人终成眷属是吧?那就让你们聚个够!」
我用力把桌子一掀,上面五花八门的菜瞬间倒下,盘子碎了一地。
怒火从心里一路烧遍全身,我拿起几瓶红酒就往地上砸。
[秦晚!你够了!大家同学一场,你闹成这样,不要仗着张霖宠你,就觉得自己为所欲为!]
恰好,这时大堂经理赶来,他看着一片狼藉,忍不住惊呼:「诶呦!别砸了。」
几个服务员上来拉住我,我甩开手,站定身子。
「这些赔偿……一共50万,女士,刷卡还是现金?」一份账单递到我面前。
旁边的人看见,又开始吵起来:「这些东西都价值千金,张霖不给钱,你根本赔不起!」
「秦晚,你过了。这些我不会赔偿,除非你认错。」张霖刚刚扶起林静静,沉声说。
林静静带着幸灾乐祸的笑,仿佛忘了刚刚是怎么被我打得求饶。
其他人也是看戏的样子。
我攥紧手指,没有回话。
人在这种时候,所有人都看不起。
这一刻,我变成众矢之的。
真是可笑至极。
「不就是给钱吗?我不可能道歉。」
我呼出一口浊气,一字一顿。
「是谁,想要晚姐道歉啊?」门口的不速之客倚着墙说。
7
经理转过头,没想到看见了大东家。
他战战兢兢地朝着那人说话:「小、小方总。」
我撇过头看他,方知逸朝我挑挑眉。
众目睽睽之下,身着高定西装的男人脱下外套,盖在我肩上。
我有些惊讶,他只是留给我一个安心的眼神。
方知逸扫了一眼我的杰作,不禁笑出声:「那个什么经理,过来看一下这堆废铜烂铁多少钱。」
「损失费加上清理费,少爷您给的话,就40万。」经理马上点头哈腰。
到了方知逸,一下子少了10万块钱。
他斜睨经理一眼,慢悠悠地说:「刚刚不是跟我晚姐说,50万吗?」
我从卡包里拿出几张卡,刚递过去,就被方知逸拦住了。
经理低着头,不敢说话。
「就按50万收,拿完钱,你赶紧滚蛋。」他冷笑一声递给经理一张卡,转头又跟变脸似地,「最近项目多,压力大,我请你放松。」
方知逸的视线暧昧,我垂眸没有回话。
一场闹剧就这样结束。
我们一行人走到门口,走的走,散的散。
但是方知逸还黏在我身边不肯走。
张霖的视线在我和他中间走了又走,面上有些挂不住:「小方总,我和我的妻子要回家了。」
他特地加重我的妻子这四个字。
方知逸漫不经心地回答:「是吗?我还以为你刚刚抱着的那个女人才是你妻子呢。晚姐,你这老公朝三暮四的可不行,趁早离婚吧。」
张霖没有理会他,一把拉住我的手腕:「走吧,晚晚。」
见我不回话,他眸子里酝酿着怒气,我被掐得疼出声。
方知逸一把抓住张霖的手,眼睛微眯,空气中剑弩嚣张。
「这是我们夫妻间的私事,小方总还是不要插手。」张霖咬牙切齿地说。
方知逸一手拿起电话按下110,一手紧紧抓住他:「婚内违背妇女意愿,也是要进局子的。你确定要上明天的头条吗,张总?」
手上的力道渐渐变小,张霖不甘心地看着我。
我只觉得疲惫,在两道火热的视线注视下离开。
刚坐上车,就被人敲窗,我摇下车窗,一张俊秀的脸放大在我眼前。
「晚姐,我帮你一个忙,你送我一趟吧,今天来没有开车。」方知逸厚着脸皮坐在副驾驶上。
路上一阵沉默,遇到红绿灯,我才收拾心情,问了一句。
「为什么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