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岁是每年除夕夜必不可少的项目。
吃完年夜饭，老爸和二叔在厨房把白天煮好的猪肉、准备好的贡品放在专用的瓷盘。
奶奶找出提前蒸好的枣馒头摆成的小山、上供用的盘香、黄草纸、香炉以及各路神仙画像。
老妈和二婶搬出面盆和拌好的素馅，准备开始包初一的饺子。
按照小城的习俗，大年初一要吃素馅的水饺，预示着一年的素净与好运。
“我刚才跟你说的任梦桐的事你当回事”一言蹲在地上，一边对着院子里的水管涮着满是洗洁精泡沫的盘子一边小声说道。
“我还是不觉得她去销售部有什么问题”我蹲在一边，把刷干净油渍的碗继续往他手里塞。
“忠言逆耳，你爱听不听，县城本来就人多口杂，她一个未婚的姑娘这不是上赶着跟人家递闲话吗？”
能让一言反复提起，足以说明了问题的严重性，我回想着回家之后的点点滴滴，回想着丁瑞至今未回复的微信，回想着梦桐和傅庆鹏的离谱爱情，似乎一切都在告诉我对于感情想的太过天真。
如果说现在人们的婚姻观都这么现实，那我是不是也注定避不开。冬天的夜晚寒气逼人，一股刺骨的凉风吹来，我吸了吸鼻子，不觉得叹了口气。
“大过年的，你哪这么多多愁善感？”一言被冻的缩了缩脑袋，抓过我手里快搓掉一层皮的碗，继续冲水。
“你说，是社会的发展、生活的压力促使人们对待感情变的物质和现实，还是人们为了过更好的生活选择走捷径，造成现在婚恋观畸形的局面？”
“啊？”我冷不丁的灵魂发问打得一言一愣，看怪物一样的看着我道：“姐，你是不是还没从学校的象牙塔生活走出来？没关系，我理解。”
“这和学校有关系吗？恋爱结婚不就是图感情吗？相亲也应该成为遇见喜欢的人拓展人脉的渠道，而不是现在这种卖白菜一样的明码标价。”
“果然是电视剧看多了，你以后少看偶像剧，多看看纪录片吧。”一言摇摇头，继续冲洗手里的餐具。
“如果你认可这种现实的婚恋观，那你推了这么多，难道不是因为范佳源？别告诉我是因为人家姑娘看不上你。”
“我承认是因为佳源，但是看不上我的姑娘也大有人在”
我回头看着身边这个就算普通羽绒服也遮不住的修长身材、毛柔柔的褐色头发下的白皙俊朗小脸，翻了个白眼：“谦虚过分了吧你”
“如果我有个铁饭碗，可能会引来不少想以身相许的。现在？算了吧，看上我的我妈看不上，我妈看上的看不上我”
“别妄自菲薄，如果你是我的相亲对象，我会毫不犹豫的一见钟情。”我歪头看着一言调侃道。
“那是，能碰到你这种外貌协会的傻白甜我也会很荣幸。”
我嘴角抽搐了下，咬牙切齿道：“我真是闲的跟你在这儿聊人生。”
“不过姐，我倒是很希望你能因为爱结婚，这种幸运也不是每个人能碰上的”一言脸上的笑意渐渐退去，神色认真。
“你也会的，如果真的放不下佳源，试着努努力吧”
“我之前对不起过一个人，不会对不起佳源的。”一言苦笑了下。
“你和许宁...？”我试探着开口。
空气突然安静，屋里传来春节联欢晚会的欢歌笑语，叶爸和二叔讨论的热火朝天，天空中偶尔闪过烟花灯火。
“她应该都要当妈妈了吧”一言的眼神里透着悲凉。
大过年的，我不敢再去继续好奇两个人之间的爱恨情仇“既然你自己想的这么清楚，还要装模作样的相亲”
“我不相亲到让我妈绝望，她不会放过我的”一言的思绪从回忆中撤出，挑了挑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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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里的春节联欢晚会已经接近尾声，我妈和二婶的水饺也整整齐齐摆满了两盖件儿。
每年一度的祭祀仪式必不可少，除夕夜的仪式则是“请祖”，方桌上靠里的两边各摆好了写有叶家祖上的供牌。
方桌正中间的香鼎中间点着一炷香，最外面摆着五个“请祖”专用的大碗。分别放着四四方方的烧猪肉、炸好的贡鸡、贡鱼和两大碗刚刚煮好的水饺。
方桌下面的铜盆里烧着一捆祭祀专用的黄纸。家里的大大小小要按照年龄依此磕头祭拜。
祭拜完后，家里的男丁要拿着黄纸一起去巷子口烧纸，致此，“请祖”的最后一道工序算是圆满完成。
我照旧和一言一起留在爷爷奶奶家过夜，这是从两个人记事以来从未改变过的习惯。
我把老爸老妈和二叔二婶送出门，刚准备锁门，才发现二叔和二婶各自开了一辆车，我在门口等了一会，看到两辆车在胡同口分道扬镳的时候，想起了曾经在路上看到二叔的那一幕。
等到整个世界对新一年的庆祝告一段落，安静下来的时候，爷爷奶奶已经把电视从中央一调到戏曲频道，听的津津有味。我裹着奶奶厚重的红绸缎棉袄，我搬着板凳坐在门口，满脑子全是对二叔二婶的疑惑。
“你别说，这个大红袄穿你身上倒是很喜庆。”一言搬着马扎走过来，坐在我旁边。
我没心情和叶一言互怼，双手撑着脸，看着叶一言发呆。
“有事说事，这么深情的看着我干嘛？”叶一言一脸自恋的盯着我。
“那什么，我看二叔二婶开了两辆车，怎么二叔要回单位值班吗？”我看似无意的开口。
“你真不知道？”叶一言反问道
“我...知道什么？”我一头雾水的看着他
“奶奶，我们去院子里坐一会”一言冲着里屋听戏入迷的老两口喊了一声，拽着我坐到了曾经许宁和妈妈住过那间房子、现在已经改造成储藏室的台阶上。
“到底怎么回事？”我低声问道。
“我爸妈...已经离婚了。“
“阿？不是...这不是...过年还一起....”我震惊的语无伦次，如果是真的，那二叔二婶的演技也是如火纯青了。
“原来你也不知道”叶一言自嘲了下“我以为他们就把我一个人当傻子”
“我...你放心，我谁都不说。”我举手对着如墨的天空发誓。“不是，他们俩到底怎么回事？”
“离婚不离家呗，能怎么回事。为了不影响各自的仕途”一言满眼的不屑。
“多长时间了？”
“我知道那会到现在五六年了”
我再次石化...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最后抓住叶一言的手，心疼的看着他
“姐，她居然给我回复了。”一言的声音有些微微颤抖。
“谁？”我好奇的凑近脑袋扒拉一言的手机。
“许宁...”叶一言手指不停的在对话框打字再删除。
我实在无法接受这个渣男刚刚才表达了自己对范佳源的一往情深，现在又因为许宁的一条微信激动到这般地步。
“叶一言，你想听我说点实话吗”我忍着怒气开口
“你说你的”一言应承道，没停下手里打字的动作。
我从他的指缝间用力一抽，把手机放到旁边的台阶上。
“你干嘛？”一言的思维从许宁的世界抽出，狠狠的瞪着我，满脸的不开心。
“如果不知道发什么，就先听我说”
“好，你说。”一言挪了挪屁股，面无表情的面对着我，如果不是眉宇间透漏的不耐烦，还真是一副乖宝宝模样。
“你和许宁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自从我妈找过她，她这是第一次回我信息”一言的眼眸微微低垂，接着说道：“不过，我妈曾经告诉我，她已经快要结婚了，估计现在孩子都有了吧...”
“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看来，二婶是左右两个人命运的关键人物.
“我能怎么想，我就希望她过得好”一言苦笑道。
“既然人家开始新生活了，你也别再想东想西，好好抓好自己的身边人吧”
“你满脑子想什么呢？”叶一言无语的凝眉看着我“怎么…和她联系就是有什么别的想法？”
”我可不认为前任可以做朋友“我直截了当的表达自己的观点
”换做别人我也不会和前任做朋友，但是她不一样，她真的很好。”一言慢慢的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