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宝智有点不情愿地起身，打开脏兮兮的掉满零食渣和灰尘的笔记本，又打开里面一个电子记账本，里面都是工作室的日常开销和收入。
两个多月的结余，居然不到1万块钱。
我回头看着柜台里的成品珠宝：这些大概值多少钱？
廖宝智连忙说：老板娘，这些首饰和宝石，大部分是代售的，秦哥的货，估计不到10万，你大概不知道，我们这个工作室，主要是给别人做设计和镶嵌，赚点手工费和设计费，至于秦哥帮人买卖宝石，收取佣金，那些账是不走工作室的。
我想变卖工作室宝石的念头，在听到“10万”的数字后，就彻底打消了。
宝石这玩意儿就是这样，每一个都独一无二，遇上对的人，价值难计，打包急卖，跳楼甩卖。
“你跟子秦谦好多年了吧？”我问。
“对，我是大学毕业前一年，去云南旅游，认识秦哥的，当时我看一个绿玉白菜，好奇，拿着看，不小心磕到了，被翡翠商讹上，非要我赔一大笔钱，是秦哥帮我脱的困，后来我毕业了，就一直跟着他，先是给他看柜台，后来干工作室。”廖宝智说。
我心砰砰直跳：“那你认识汪秀丽吗？”
认识。
秀丽跟秦哥没什么的，她早嫁人了。廖宝智赶紧解释。
那他之前那个富二代女友你知道吗？
“这你都知道？”廖宝智十分意外。
“当时他们的感情不是很好吗？怎么分手了呢？”我假装不经意地问。
“老板娘，你翻旧账啊？翻也要等秦哥回来嘛。”廖宝智笑道。
万一他已不在这个世上呢？
“不会的，秦哥没事的。”廖宝智很坚定地说。
如果真的回不来呢？
廖宝智说：这工作室我会一直守下去，只要你不关门。
那一瞬间，我明白了廖宝智，工作室看起来搞得一塌糊涂，其实是他个性懒散的原因，跟着秦子谦这么多年没离开，足见他的忠诚和信义，不由得为自己刚才的小心眼感到羞愧。
“我也相信他没事，但两个月了，毫无音信，我很担心他，想多了解一些他的过往，看能不能从他过去的朋友身上，得到一些找他的线索。”我说。
“他那个富二代女友，叫郭念玉，漂亮是很漂亮，但是，特别怪，总是抱着一只身上挂满珠宝的小狗，他们感情一直不错，谈了好几年，我们一直以为他们要结婚，后来，两人突然分手了。”廖宝智。
分手理由是什么？
秦哥这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哪会跟我说这事？再说，他是老板，也犯不着跟我一个打工的说这些。
我说：你一直跟在他身边，总知道点什么吧？
他为难地说：具体，我也不好说，主要是她怀孕了……，两人就分了。
孩子是不是秦子谦的？
肯定不是，秦哥这么传统的人，如果是他的孩子，不爱的女人，也会结婚，何况他那时候还很喜欢她，我猜那个富二代是个同性恋。
“哦？”我记得郭念玉说，大孩子9岁，他们分手，最起码11年了。那孩子肯定是移民后才生的，我故意问，“你有那富二代的联系方式吗？”
人家什么身份？我哪能有？网上倒是可以查到她爸的新闻，不过他们全家早都移民了。
她爸叫什么？
好象叫郭百宁，以前在深圳挺有名的。廖宝智说。
你听说过阅宝堂的事吗？我问。
“当然知道，圈内的一桩趣事，估计很多人都知道，想起来了，前几天一个朋友来跟我聊事，说郭百宁虽然移民了，但一直在深圳住着呢，说他住不习惯国外，老板娘，你问他干吗？”廖宝智不解地问。
我就是好奇。我说。
我要走的时候，廖宝智突然说：老板娘，老范来过几次，其实我们大家都是老熟人，他不是坏人，就是个斤斤计较的小商人。对了，工作室生意不好，现在拿不出钱，我跟我老婆商量了一下，家里这些年存了点钱，9万，我转给你，你拿去应急。
说完，廖宝智就在微信转款9万。
这让我太意外了，眼睛也有些发酸，我强装平静说：你一大家子，靠你养，我能想到办法的。
廖宝智家在农村，父母年迈，妻子带着两个儿子留守，家里一应开支，都是他在这工作室赚的钱，他一个打工的，薪水本就不高，这笔钱，应该是他全家目前所有积蓄了。
廖宝智在微信再三提醒收款，我自然不收。
我搜索“郭百宁”这名，虽然新闻不多，但从多年前的新闻信息里，还是能看到这是一位老牌知名商人，产业遍及房地产，珠宝,矿产，军工，饮食，酒业，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梳理了一下秦子谦的感情线，富二代是他够不着的，汪秀丽是够不着他的，他似乎下定决心要跟我过一辈子，大概认为，我跟他还算般配吧，可是，他为什么从不跟我说他有一颗价值数千万的宝石？是在考验我？还是其他？
唉，算了，不想了，解决眼前的事吧。
就目前情况，我的房子是不得不二次抵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