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醉当即就被人引到了东宫,太子听闻三殿下到访,更是亲自来迎。
前脚才刚被父皇禁足,这小子后脚就来拜会,不论是何来意,这份兄弟情他自然落得承接。
“三弟,难为你这时候还愿意来看望为兄啊……”太子苦笑一声,怎么看都满脸写着郁闷二字。
黎醉稍稍躬身,同做郁闷状,“是臣弟的错,昨日恍惚听到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以为有刺客到访,下意识地追了出去,不想被人兜兜转转引回了王府,这才忘了回来通禀皇兄一声,没料想……”
骤然听了这话,太子黎沧神色一凛。
昨日之事本是秘密安排,可谁知这黎醉既没饮酒,反而还被什么刺客引回了府,这其中定有隐情。
低头沉思的当口,太子无意间瞥见黎醉身前半湿的衣襟,便笑道,“你这是又下水救人了?”
黎醉赧然一笑,“皇兄您就快别打趣我了,方才遇上了付小姐不假,可今日这事却跟她无尤。”
一声付小姐愈发让太子来了兴致,他转头厉声问道,“付小姐来了?怎么不请进来?”
侍卫战战兢兢,却也只能硬着头皮道,“付小姐……她刚刚转头跑了。”
这冷不丁的一句,让黎沧愈发好奇,偏生黎醉这个愣头青还好死不死地补了一刀,“大抵是我刚才言语不逊,冲撞付小姐了……”
他这头话音刚落,仓皇逃开的付蝉衣好容易才跟怜心会合就不住地打喷嚏。
怜心当即紧张起来:“小姐,您这是感染风寒了吗?”
付蝉衣闷闷地白了人一眼,“你一路过来有风吗?”
怜心没料想自己关心不成还被反问,只得讪讪地摇摇头,面上却依旧是一副茫然意。
付蝉衣没兴致跟她多解释,只淡声道,“我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怜心闻声当即压低了声音凑上来道,“宸娘娘差人请了皇上过来,如今怕是正秋后算账呢。”
“她没认出你来吧?”
比起最终结果,付蝉衣只担心怜心是否暴露。
“应该没有吧,怜心又不是宫中丫鬟,再说了宸娘娘高高在上,又怎么会记得我们这样的无名小卒?”怜心歪着头思忖了半响,才悠悠然道。
现在是不熟啊,将来等你家小姐我嫁到了信王府,一月一次进宫拜见,想避开都难吧……
付蝉衣扁了扁嘴,却是并未多言,她心知道怜心这丫头想不了那么远,也就不再强求。
但就是主仆二人说些悄悄话的当口,她两就被太子派来的宦官给追上了。
“付小姐,太子请您过府一叙。”对方刚一开口,就气得付蝉衣直想骂娘。
太子?
她什么时候得罪太子了?
郁闷之余,付蝉衣脑子里不自觉的闪过一种可能:该不是黎醉那家伙跟太子说她坏话了吧?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她不是才救了他吗?那小子居然以怨报德?
然而郁闷归郁闷,既是太子妃有请,她自然不得推诿,只得微微一福身,请人前头带路,重新踏上她好不容易躲开的悲催路。
一旁的怜心却是诧异的很,“小姐,太子这么着急找你会有什么事呢?该不会是我们刚才做的事被太子发现了吧?”
“不是。”
付蝉衣没有多说,只摇了摇头,她几次想要找借口逃离,但架不住怜心这个傻丫头不住地在一旁拉着她小跑。
“小姐,咱们还是快些过去吧,早点完事早点回家。”
骤然听到这一句,付蝉衣的脸色别提多难看了。
进了东宫大门,能不能站着出来还两说呢。
付蝉衣进了东宫,太子当即迎上来,替黎醉说好话,“付小姐,我三弟若是有失态之处,本太子替他致歉了。”
太子这毫无预兆的一出让付蝉衣当即心下一凛,忙不迭的跪下郑重施了一礼,面上还是一副讪然姿态,“太子折煞臣女了……”
怜心在旁只能下意识的按着自家小姐的步调走,半响都没有回过味来。
而黎沧却像是全然没有注意到付蝉衣的惊慌模样,反而坦然正色道,“前几日我被黎沐忽悠了,心想着在你们成婚之前要带黎醉好好享受一下生活,这才带着这小子去了烟花柳巷,谁曾想快活没几分钟,落得这么个被禁足一月的下场,果真是天道好轮回啊……”
太子殿下亲自将付蝉衣扶起来,却又倏然长叹。
他这话中深意,怜心没反应过来,付蝉衣与黎醉却是心下了然。
这是非要给自己找个垫背的啊……
垫背就算了,这不是摆明了非要让付蝉衣看不起黎醉嘛。
然而,猜出太子意图的付大小姐面上却还是一副淡然姿态,毕竟不消任何人提醒,她都不希望跟黎醉这种烂泥扶不上墙的家伙有什么牵扯。
她恨不能有人帮她推掉这场联姻呢。
黎沧喟然长叹之时,付蝉衣没少注意黎醉的姿态。
不想这人从始至终都是一副没事人的模样,仿佛这所有的事都跟自己无关。
这让付蝉衣心下愈发郁闷,知道这货没本事,但没成想这人竟能怂包至此。
两人又听着太子断断续续抱怨了一阵,这才起身告辞。
出东宫之时,太子命亲卫相送,“你待我送三殿下与付小姐一程。”
话说出口,他人自不敢拒绝。
为免麻烦,付蝉衣与怜心不得不硬着头皮跟在黎醉身后,最终被硬生生送上了同一架马车。
付蝉衣顺势跟上的时候,怜心拽了拽付蝉衣的衣角,但奈何小姐却是根本就不理会,只淡笑着道,“能与三殿下同行,是我等的荣幸。”
她这一句说得再正经不过,而黎醉则是在旁浅浅一笑,小心护在一旁,确认两人安全入座后,才转而向太子亲卫淡声道,“你回去转告皇兄,今日多谢皇兄相助。”
亲卫颔首应下,目送一行人离开后才折返回去。
两人独处时,付蝉衣注意到黎醉不时做沉思状,手中那炳折扇却是开合不定,倏忽弄出些声响。
“三殿下何时喜欢文人墨宝了?”付蝉衣不无惊愕道。
过往黎醉从来只醉心玩乐,文武都不过废柴一枚,从不在意这些俗物。
可偏生从东宫出来后,他手上就多了这东西,能不让她怀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