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唐一宁与苏芸娘来了城西,朱伯便去与乡邻们打听“钱家”,唐一宁额角忍不住抽了两下,“娘,你那堂姑,婆家姓钱啊?”
城西,姓钱……她昨儿才随便说了个姓的,今儿就对上了?
苏芸娘点头,“是啊,我记得当时堂姑成亲的时候派场很大,可如今看来,这城西似乎只有那一座大宅子!”
娘俩个往前方瞅了两眼,只是那宅子也有些破旧了。
便在这时,朱伯走了回来,“夫人,打听到了,前方那宅子就是!乡亲们说,钱家老太爷走的早,几个儿子都不争气,家业败的只剩下这一处大宅子了,听说,最近在卖这宅子,只是老夫人不同意。”
苏芸娘轻轻叹了一口气,对朱伯说,“去敲门吧!”
朱伯应着,迎着前方那大宅子走了过去,只是敲了许久都没有人前来应门。
他退回来对苏芸娘说,“许是不在家?”
可就在这时,角门开了一道缝,一个小厮模样的问,“找谁?”
朱伯忙道,“宁远侯夫人苏氏,来探望老夫人!”
那小厮往这边望了两眼,竟“砰”的一声将门给关上了。
朱伯皱眉。
唐一宁也皱眉,“如此没有礼数吗?”
话音才落,那门又打开了,走出来一个四十多岁的婆子。
她上前见了礼后,说,“老夫人知道是侯夫人来了十分高兴,只是她身子骨向来不好,才一高兴竟又晕了过去,我们夫人说,为免给侯夫人过了病气,就不请您进去了。”
苏芸娘含着笑点了点头,“即是这样,那便不进去了,这车上的东西是给姑母带的礼物,劳烦嬷嬷将东西带进去吧!”
那婆子点头后就冲身后招了招手,两个小厮跑了出来,也没有理会苏芸娘等人,就开始将车上的东西往下搬。
唐一宁怎么看都觉得有些不对劲,一个大家族再败落该有的礼数了也还是要有的,怎么这钱家下人……贼眉鼠眼,极不安分!
正猜测着,三个人已将带来的礼物全部搬走,甚至都没有说一句客道话!
就在角门要关上的那一刹那,院里传来一声细小却尖锐的声音,“祖母……”
唐一宁眸色一暗,飞起一脚将石子踢了出去,正砸中那婆子的小腿,婆子一个跟头栽下去,那嘴正磕到地上,“哎呀我的祖奶奶啊……”
怀里的礼物散了一地,也将角门整个撞开。
院子里,一个精瘦的女人抓着老妇人的衣服面目狰狞;一个小姑娘被个男人死死拉住,还捂住了她的嘴。
“小美!”苏芸娘惊呼一声。
拉着唐一宁大步冲了进来,她去拽小美,唐一宁上前就将精瘦的女人扫开,将老妇人扶了起来。
男人却死死捂着小美往后退,瞪着苏芸娘,吼着,“滚开!”
苏芸娘说,“你先把孩子放开,你要憋死她了!”
“憋死了我愿意,滚,滚!”
这时的小美已经不能呼吸了,那脸越来越紫,眼睛也开始向上翻。
苏芸娘说不听他,气的伸手往他脸上抓去,“你跟谁滚滚滚的呢,我是你表姐,你个不要脸的玩意,赶紧把孩子给我放开!”
不知是苏芸娘气场大开,还是男人被她抓疼了脸,倒底是松了手。
小美滑在地上,被苏芸娘抱了起来,“钱鸿,你个不孝的狗东西!你给我等着!”
院子里的人全都惊住,待回过神来的时候,苏芸娘与唐一宁已经掌握住了局面。
这时候才知道,那婆子和小厮也不是钱府的下人,那是人牙子。
是钱鸿两口子为逼老太太拿出房契而找来人牙要卖掉小美!
此时,唐一宁怒火高涨,将人牙赶了出去,再回头的时候,就发现钱鸿两口子犯了烟瘾,一个塞一个的打哈欠。
柳氏突然跪到了苏芸娘的面前,“表姐,你那么喜欢小美,你就把她带走吧,五十两我只要五十两就行!”
那边钱鸿哈欠连天,鼻涕也开始往下流,他眼皮耷拉着,一个劲地吸着鼻子,“银子,给我银子……贱人,你把银子藏哪了……”
他跌跌撞撞奔向柳氏,伸手去薅她的头发,“银子……我要烟……烟……”
“要烟找你娘……”
“噗!”
破空一支箭,竟将这夫妻两个串在了一起,他们对视着,对视着,随后向地面歪了下去。
做为一个医者,唐一宁还是在第一时间上前去救治,可惜,射箭人的手法相当了得,竟是一箭射穿了两人的心脏。
再回头去找,哪还有什么人影。
唐一宁只好让朱伯去报官。
与苏芸娘一块将老太太扶到了椅子里,才看清,老人家早都瘦脱了相,是硬生生挺着这口气的。
苏芸娘唤了一声,“姑母,我是芸娘,你可还记得?”
老太太眨了眨眼,随后看向了小美。
小美上前握住她的手,“祖母!”
老太太努力地牵起了嘴角,竟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颤抖着抓住了小美的手,放到了苏芸娘的手中,就闭上了眼睛。
小美哇的一声,“祖母祖母……”
可惜,老太太再也没能醒来。
——
小美被暂时哄好,县令大人也到了。
现场勘察完后,钱鸿两口子的尸身就被抬了下去。
县令姓苗,四十来岁,他对苏芸娘和唐一宁打了礼,“下官见过夫人、郡主!”
苏芸娘点了下头后就带着小美离开,把这里的事交给了唐一宁。
唐一宁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最后一脸不明地问,“我那表舅最后说的是烟,我那表舅母说要烟找你娘,可是老夫人身边什么都没有啊!”
苗县令话不算多,细细地听唐一宁说完,才说,“郡主,下官冒昧地问一下,钱鸿夫妻死前可有什么不一样的?”
唐一宁心下一动,他特意这么问是不是他发现了什么?
脸上并未表现出来,皱眉回想着说,“不一样的……困算吗?”
苗县令身子顿一绷,“困?可还有其它。”
“表舅母突然就是很没精神,哈欠连天还揉鼻子,表舅……哦对了,他的鼻涕都流出来了……”
苗县令重重点头,“下官知道了,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