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听夜说出自己是孟七喜未婚夫那一刻,孟七喜真的是万分后悔救了这条小狐狸。那日云迷雾锁黄昏后,在山中采完地锦草准备回去酿酒的孟七喜无意中遇到了一条受伤的赤红色狐狸。这狐狸甚为可怜,原本有着漂亮独特的九尾却硬生生不知被谁斩断了七尾,只余两尾。
见那狐狸奄奄一息,孟七喜触碰它时,明显感觉到它害怕得身体止不住颤抖,却又无力抵抗。孟七喜安抚了一句:“别怕。”随后将狐狸带回了家中,替它缝合伤口悉心照顾了一夜,随后将其拥入怀中而眠。狐狸的毛软软的,暖暖的,孟七喜抱着它,彼此都睡得出奇的安稳。
谁知待天明时分,正在熟睡中的孟七喜只觉得面前一股温热之气袭来。朦胧中她睁眼一看,一个面容白嫩的男子正鼻尖对鼻尖地笑吟吟望着自己,而且他居然还躺在孟七喜的怀中!
可男子对孟七喜说的第一句话便是:“我娶你可好?”
他便是听夜,一只长得极其好看的男狐狸精,看上去约莫十六七的少年模样。对于眼前的狐狸变少年,孟七喜虽是震惊,却不害怕,只是迅速与他在床上拉开了距离。比起自己胸前那朵如魔鬼般的彼岸花,任何牛鬼蛇神妖魔在她眼中不外如此。
听夜感激孟七喜救了自己一命,非要以身相许不可。孟七喜因此十分头疼,但又不敢告诉柒月和小野,这个自己救回来的男人是只狐狸精。碍于听夜伤势未愈,又善于苦情姿态,孟七喜只能让无家可归的他暂时住了下来。
待孟七喜向道煌解释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她松了一口气。这个狐狸变男人的秘密着实憋在心里许久了,道煌是修仙之人,就算知道后定不会害怕。对于道煌,孟七喜就是有着道不明的极强信任感。
可眼前之人听完后半晌也没说一句话,孟七喜都能感受到桌上的茶已经凉了。
他到底在想什么?
孟七喜忍不住开口喊了一句:“道煌公子?”
只见道煌眉眼之间微微皱起,听到他重重吐出一口气,声音低沉问道:“你抱着他睡了多久?”
孟七喜随即仔细回想了一下,说道:“我从入睡时便抱着这只狐狸,但他何时变成的人……我不太清楚。”
道煌忽觉有些恼怒,但又不知怒从何来。
“看他的样子,好似未有离开的打算。”道煌想起刚下凡到都城时,孟七喜也是收留了无家可归的自己与上官彩。她见人有难,断不会赶对方走。可这个叫听夜的家伙,明显是想赖在此处了。
谁知孟七喜不在意道:“反正有空闲的屋子,等他伤痊愈后再离开也不迟。倒是你,店说关就关,忽然离开,又忽然回来了。”
孟七喜的语气里明显有些埋怨,她自认与道煌是相识一场的朋友,但他不告而别却不是朋友间该有的对待。
道煌要返回天界复命时,又何尝没想过与孟七喜好好道别一番。可是,他不知为何却选择了逃避那个画面。
“其实我……”
道煌顿感歉仄,正要跟孟七喜解释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打斗声。道煌和孟七喜都听得出,是上官彩的声音。两人连忙走出去一看,院中的上官彩双手反擒住听夜的一条胳膊,并将他狠狠踩在脚下。
听夜左脸贴着地,脖子青筋曝起的愤恨说道:“若不是本公子有伤在身,岂容你这番羞辱!”
一身青衫男装的上官彩弯腰低头看着方才打架败给自己的听夜,轻蔑道:“就算你没伤,也不是我对手。敢自称七喜娘亲的未婚夫,脸都不要了吧?”说着,又狠狠踩了踩听夜的脸。
“你在做什么!”孟七喜娇美的脸上带着怒气呵斥道,“松开!”
见孟七喜出现,上官彩这才极不情愿地挪开脚。
听夜狼狈地站起身,只见他用力抖了抖衣袖。上官彩下意识退后一步做好随时要跟他干架的准备。谁知听夜却开始整理起自己的仪表来,只见他顺理好凌乱的外衣后,居然从袖袍里掏出一把精巧的桃木梳,开始梳理被上官彩薅乱的发丝。
听夜的这一操作,震惊了在场的几位。
孟七喜也是没想到,听夜对自己的仪容如此的看重。如此看来,他也没被上官彩打伤。
上官彩越发瞧不上这个叫听夜的男子,捏了捏拳说道:“看来……方才还是下手轻了点。”
整理好仪容的听夜,身体又不自觉靠近了孟七喜。他看向和道煌站在一起的上官彩,立刻明白两人是一伙的。
“我不管你们与七喜姐姐是什么关系。我族中有一死誓,谁救过我们的命,必将以一生作为回报。七喜救了我,我娶她之心不会变,定要照顾她一生一世。若有违誓言,我必遭誓言反噬。”听夜很认真说道。
“那就反噬好了,我七喜娘亲怎会嫁你这样一块软豆腐。况且我七喜娘亲的姻缘,只有道煌做主才能作数,你可说了不算!”上官彩一股脑儿脱口而出道。
道煌想要制止已经来不及了,这百花宫宫主真是来给自己添乱的。
孟七喜看向道煌,疑惑问道:“彩儿说的……是什么意思?”
道煌走上前,不动神色地将听夜从孟七喜身边隔开。
“彩儿的意思是,我本就是为人撮合姻缘的,作为朋友,你的姻缘自然也是由我来。听夜公子,你想娶七喜姑娘只是一厢情愿,她既不愿意,那就不作数的。”道煌已经对听夜保持了自己该有的态度和风度,他着实很不喜欢这个人。
听夜一副死皮赖脸的模样,说道:“她不嫁也无所谓,我反正是要赖她一辈子不走的。”
正说着,听夜便要亲昵去揽孟七喜的胳膊,却被她灵巧躲开了。
孟七喜很严肃对听夜说道:“我说过,不要随便碰我,我不喜欢。”
“你执意如此?”道煌已经用尽最后一丝柔和的语气。
听夜仍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反质问道:“你这人真是奇怪,我的事与你何干?”
话音刚落,道煌手中的红灵剑便指在了听夜的喉咙前,仅一寸距离。
“孟七喜的事,就是我的事。”道煌目光清冷寒峻,绝无让步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