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人抬起手,对着晕迷不醒的道煌,发出了一道金紫色的闪电!然而闪电打在道煌身上,却什么都没有发生。就如同一团火焰落入了大海,瞬间消弭于无形。
“怎么会这样?”神秘人惊讶地瞳孔一扩,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晕迷的道煌为何能消解自己的杀招。
神秘人正惊愕间,忽然感到一阵法力波动,忙隐身起来,装作无事发生。不多时,罚恶司带着八位阴差穿过结界,来到了道煌身前。
“你还在此处吗?”罚恶司四下张望,开口问道。
“我在。”神秘人回道。
“一会儿我要开始布置法阵,你千万莫要站在阵内。”
“知道了。”神秘人的声音再次传来时,已在罚恶司身后几丈之外。
罚恶司点点头,开始布置法阵。只见他拔出天师剑,按照八卦方位,在道煌周围画下了不同的符咒。之后八位阴差依次进入法阵,各自坐在一个符咒前,将手里的法器放到身前开始做法。只见那八个枝灯状的法器,发出丝线般的光束,不断汇聚在道煌身上,如同一个光茧般将他包裹了起来。
罚恶司也来到阵内,站在道煌身前,开始闭目默祷。随着他的吟唱,光茧的光芒越来越盛,天空中的云层也越来越厚。忽然,罚恶司猛地张开眼,取出盖着四大判官法印的符纸,以法力点燃。符纸瞬间燃烧殆尽,化作一缕青烟飘向天空。说来也怪,虽然四周风势不小,但那股淡淡的青烟却如一柄利箭,直插入云,刹那间天空中的云朵如波浪般翻涌起来。
一直默念咒词的罚恶司仰起头来,放开声音向天祝祷:“万物有灵,苍天有道,小仙不敢擅专,还请天裁明示!”
罚恶司话音刚落,一道强光便从天而降,正落在了道煌身上。只见包裹在道煌身外的光茧瞬间龟裂,露出了他的身体。罚恶司紧张地望向道煌,只见他身上的伤口渐渐愈合,脸色也慢慢红润起来,罚恶司这才露出了欣喜的微笑。
而隐身法阵外的神秘人则心头一沉,他似乎感受到了一股强大澎湃的法力正在苏醒,心中不禁暗忖:莫非道煌这家伙的神力恢复了?
就在此时,道煌缓缓睁开了眼,他只感到头脑前所未有的清明,身上被孟七喜射伤的伤口也已完全愈合。
“我这是……”道煌有些疑惑,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恭喜你,你如今已恢复如初了。”罚恶司向道煌贺喜。
道煌一愣,忙暗暗施法,这才感到久违的法力在他体内上下奔涌,神力竟已恢复到了原来的水准。道煌惊讶地挑了挑眉,又抬起右手,发现自己经脉间一条红线隐约可见,不禁又惊又喜。
“我复原了?”道煌询问地望向罚恶司,罚恶司点点头。
道煌刚想说些什么,忽然看到罚恶司身后不远处,似乎有一个紫色的影子一闪而过,不禁一愣。
“怎么了?你可是哪里不舒服?”罚恶司见道煌神色有异,紧张地问道。
“方才你身后好似有个人影……”
罚恶司一愣,难道道煌竟能看到神秘人?他刚想说些什么,耳畔却传来神秘人的声音。
“我先告辞了,你莫要让别人知晓我的存在,现在还不是时候。”神秘人用的是密传之术,因此除了罚恶司外,旁人都听不到他的声音。
“可能是你刚刚痊愈,看花眼了。”罚恶司不动声色地对道煌说道。既然神秘人不愿暴露自己,想必有他的理由。
“是你救了我?”道煌接着问道。
“我可没那个本事,这是上天的意旨。”罚恶司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道煌疑惑地抬头看看天空,又看看身边的法阵,心中已猜出了个大概。
“这是天裁仪式?”
罚恶司点点头,他向那几位阴差使了个眼色,阴差们悄然起身,返回了冥界。
道煌站起身,冲罚恶司深施一礼:“多谢判官大人。”
“月老大人不必谢我,我只是顺应天道而已。”罚恶司恭敬还礼。
道煌好久没有听到“月老”这个称呼,不禁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琢磨着,如今上天令他恢复神力,又重获红线,想必是姻缘树已原谅了他,重新承认了他的月老身份吧?想至此,道煌露出了一丝欣喜的笑容。但他旋即想起之前孟七喜对自己悍然出手,以及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不禁又皱起了眉头,对着罚恶司恭施一礼。
“我有一事求教罚恶司大人,希望大人能据实相告。”
罚恶司大概已猜到道煌想问些什么,他沉吟了片刻,缓缓点了点头。
“但问无妨。”
“请问大人,七喜为何说我害得她国破家亡?我与她前世到底有何纠葛?”道煌一脸恳切地看着罚恶司。
罚恶司叹了口气,他知道事已至此,就算他想瞒,也瞒不了多久。而且道煌已通过天裁,恢复了神力,说明自己并未看错人。不如告诉他全部实情,或许以后道煌还能成为孟七喜强大的助力。
“此事说来话长,请月老大人随我来吧。”罚恶司说着,带着道煌走到了冥界结界之前。只见他一挥手,结界上便出现了一个缺口。
“大人请进。”罚恶司将道煌让入了冥界,结界又恢复如常。作为冥界的四大判官之一,罚恶司自然可以带人自由出入冥界。
道煌初入冥界,不禁好奇地四下打量,这里虽然不见天日,但天幕之上却透着蓝紫色的幽光,因此尚能看清周围环境。冥界山川河流应有尽有,只是花草树木之类,皆是些巨大诡异之物,与阳间大相径庭。道煌忽然感到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仿佛曾经来过一般。
“为何我感觉这里竟有几分熟悉?”道煌忍不住问道。
“因为你曾来过这里。”罚恶司淡淡地答道。
“我来过这儿?我为何一点都想不起来?”道煌努力地回忆着,却仍想不起分毫。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罚恶司说着,伸手一挥,一道法力没入地下,紧接着土地中发出一片冥火色的光芒,两匹冥驹破土而出。冥驹的外形与阳间马匹相似,只是身体几乎透明,周身散发着幽蓝色的荧光。
罚恶司率先跳上一匹冥驹:“你可会骑马?”
道煌点点头,上了另一匹马。
“跟好我。”罚恶司说完,策马便走,道煌也忙催动冥驹紧随其后。
走了两炷香的功夫,罚恶司在一座殿宇前停了下来。
“到了。”
罚恶司翻身先下了马,道煌也忙跳下马来,仰头打量着面前这座黑雾围绕的殿宇。只见殿宇全由黑木所砌,飞檐斗拱,庄严肃穆,殿门中央挂着一块“前尘阁”的牌匾。
“进去吧。”
罚恶司说着,带着道煌走进了大殿。刚一进门,道煌一眼就看到了大殿内中央那一口深不见底的幽黑古井。
罚恶司大步来到井边,向道煌招了招手。道煌忙跟了上去,只见那古井的井口不断冒着氤氲的雾气,井沿之上还刻着一个繁复的符文,不时发出淡淡的光芒。
“把手放到这儿,就能得到你想要的答案。”罚恶司说着,指了指古井上的那个符文。
道煌点点头,伸出手按在了符文之上,只见一道白光闪过,井口的雾气一阵蒸腾,原本幽黑的水面竟变得如镜面般光滑,显出了一幕幕陌生的景象……
不知过了多久,井水渐渐恢复了正常。道煌不知道何时,已是泪流满面,他猛抽了一口气,这才从回忆中回过神儿来。罚恶司也是一脸惊愕,他今日才在道煌的记忆中,第一次得知了当年事情的全貌。
原来,当年天帝与道煌的前世瑾澈,是一对手足知己,两人虽然感情深厚,但性格却大为迥异。天帝素有雄心,欲成就一番事业,而瑾澈虽有经天纬地之才,却性子闲散,淡泊名利。彼时六界互相征伐不断,天帝初登大宝,希望瑾澈辅佐自己统一六界。瑾澈厌恶征战,便拒绝了天帝。天帝却告诉瑾澈,就算他不发动战争,战争依然会找上门来,只有以战止战,彻底统一六界,才能天下太平,不再有生灵涂炭。瑾澈思索再三,为了苍生不再被战乱所祸,这才同意出山。从此瑾澈殚精竭虑,不但运筹帷幄,还亲自披挂上阵,为天帝立下赫赫战功,一举统一了五界。只有冥界仗着自己阴阳两隔,活人无法进入的特殊优势,坚不接受天帝的招降。
为了找到打败冥界的方法,瑾澈混在天界的亡魂中,进入了冥界,并成功成为冥王倚重的臣子之一,找到了可以不受阴阳相隔约束,而进入冥界的密道。然而此时的瑾澈已爱上了冥界公主孟灵儿,在忠义和爱情面前,瑾澈陷入了两难。
经过一番思索,瑾澈决定以一己之力化解干戈,他劝说天帝与冥王见面商谈,争取不动刀兵,达成和平。否则就算杀了自己,他也不会说出进入冥界的方法。天帝应允瑾澈,瑾澈这才将密道所在告诉了天帝。谁知天帝竟然变卦,命紫薇神君和北斗神君,带领神兵杀入冥界。冥王率众迎击,却不幸战死,全家被杀,唯有孟灵儿在混乱中逃了出去。
瑾澈得知此事后悲愤不已,怒而拔剑阻止天帝继续搜捕孟灵儿。天帝无颜面对瑾澈,只好作罢。然而孟灵儿并不知到这些,她无比痛苦,认为是自己因爱晕头,这才被瑾澈利用,落得国破家亡的下场。于是她发下毒誓,生生世世断情绝爱,之后拔剑自刎,转世成了孟七喜。而瑾澈得知孟灵儿死讯后,也生无可恋,自尽而死,转世成了道煌。
这些前世的记忆,让道煌感到无比心痛。他也这才明白,为何孟七喜那么痛恨自己,为何天帝一直对自己照顾有加。就在这时,道煌忽然感到体内的法力不受控制,开始如洪水般四处猛冲,浑身的关节都酸痛不已,胸口也胀痛欲裂。道煌痛得蹲了下来,斗大的汗珠不断滚落。
“你怎么了?”罚恶司也吓了一跳,忙上前询问道煌
道煌痛得说不出话,只是紧闭双目,蜷缩在地。罚恶司紧张地抓起道煌手腕,为他把脉。
过了好一会儿,道煌体内的法力终于平复下来,他感到一股暖流周身游走,浑身每一个毛孔仿佛都已打开,整个人舒泰之极。
“我方才是怎么了?”道煌望向仍为自己把脉的罚恶司。
“恭喜你,随着前世记忆的恢复,瑾澈的修为也在你体内觉醒了。”罚恶司说道。
道煌闻言一愣,他从未听说过恢复前世记忆,还能让前世的修为觉醒,于是一脸困惑地看着罚恶司。
罚恶司猜到了道煌的疑问,于是接着说道:“我也不知这是为何,也只在两个人身上见过这种情况。”
“另一人是谁?难道……是七喜?”道煌忽然想起了孟七喜的乌号弓,这下一切似乎都能解释通了。
罚恶司点了点头,搀着道煌站起了身。
“七喜呢?”想到七喜,道煌就迫不及待地想去到她的身边,向她解释一切,甘愿接受她的一切惩罚。
“她这会儿应该已回到都城了。”罚恶司沉吟道。
罚恶司说的没错,孟七喜确实已回到了都城。此时的她心情复杂,突然恢复的记忆让她一时无法消化,但不管如何,她都要先替翠翠讨回公道。于是一回到都城,孟七喜就径直来到了韦府门口。
看着韦府的大门,孟七喜怒从心起,她一伸手召出了乌号弓,对着大门就是一箭。随着一声巨响,大门四分五裂,被轰成了一地碎片。很快,陈管家带着一队家丁怒气冲冲地跑了出来。
“是谁这么大胆!竟敢……”陈管家正要吩咐手下教训闹事之人,却发现来人竟是孟七喜,不禁愣住。
“孟姑娘,你这是……”陈管家错愕地看着孟七喜。
孟七喜却并不理他,径直向内走去。陈管家忙上前阻拦,孟七喜却扭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我来找韦城算账!不想伤及无辜!让开!”孟七喜的目光如刀,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陈管家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他只觉孟七喜好似换了个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摄人的气场。就在陈管家愣神的功夫,孟七喜已大步走了内府。
“管家,我们追不追啊?”一个家丁问道。
“追?你觉得你们拦得住她吗?”陈管家叹了口气,望向了那堆破碎的门板。那大门乃是百年楠木所制,每片门板都比砖头还厚,坚固程度堪比城墙。就算是用斧子去劈,怕是也只能留下一道浅痕而已。然而孟七喜竟然一箭就将两扇大门射得四分五裂,可见其修为之深。寻常人等去拦她,只是送死而已。
此时,孟七喜已来到了书房之外,她一脚踢开大门,正看到韦城与北道长在商议着什么。韦城看到孟七喜,脸色一变,忙躲到了北道长身后。北道长也是一愣,他没想到孟七喜这么快就找上门来,而且整个人的气场似乎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好!你们俩都在,省得我一个个找了!”孟七喜说着,举起乌号弓对着二人射出一道黑色电光。
北道长没料到黑色电光速度如此之快,情急之下他顾不上掩饰,直接召唤出了火麒麟。只见火麒麟喷出的烈焰,与黑色闪电对撞在一起,发出了一声巨响。巨大的冲击波几乎将书房冲垮,屋内的桌椅字画等,也顿时成了一堆碎屑。
“你怎么会用这法术?”北道长震惊不已,他没想到才半天功夫不见,孟七喜修为增长如此之快,竟判若两人。而乌号弓射出的黑色闪电,说明孟七喜已能将乌号弓的威力完全发挥出来。而能做到这点的,据他所知,除了冥王一族,别无他人。
“北斗神君,好久不见!”孟七喜咬牙切齿看着北斗神君。如今她已想起当年大战之时,正是北斗神君亲手杀了自己的父王。
北斗神君闻言顿时一愣,全没料到自己竟被识破了身份。
“你到底是谁?”北斗神君震惊地问道。
“我是冥界公主,孟灵儿!”孟七喜一字一顿地说道。
北斗神君一愣,旋即又松了口气。他之前搞出那么大动静,正为私自下凡之事难以隐藏而头疼,没想到孟七喜竟自报家门,为自己送来了一个绝佳的理由。这下只要自己声称是下凡捉拿冥界欲孽,那不但不会遭到惩罚,还会立下大功一件。想到这儿,北斗神君不禁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原来是冥界余孽,多谢你为我找到了一个大开杀戒的理由!”北斗神君说着,忽然眼神一肃,挥手唤出了斩翼,向孟七喜猛投过去。
斩翼挟着烈火,向孟七喜飞去。孟七喜不敢怠慢,射出黑色闪电,想要射落斩翼。不想黑色闪电打在斩翼之上,竟被完全吸收。而吸收了黑色闪电之力的斩翼,周身环绕着黑色的光流,速度变得更快,瞬间便到了孟七喜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