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子与每文2021-07-15 23:033,592

  天宫云霄殿内,一片欢乐祥和的气氛。妙曼身姿的仙子们载歌载舞,被封了职位的众仙们举杯畅饮交谈。但此时的太虚真人却浑身痒痒不自在,他不耐烦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无影。

  “酒壶送来了没有?”

  无影安抚:“弟子已通知无言了,正在路上。师尊您再忍忍。”

  “行吧行吧。”太虚真人拿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觉得索然无味又一口吐了出来。“呸呸呸,难喝难喝。”

  无影担心地望了一眼高高在上的天帝,所幸他此刻有些微醺,并没有发现太虚真人这一不敬的举动。

  天帝忽然开口:“诸位。”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众仙纷纷看向天帝的方向静候他的发言。

  天帝站起身,感悟非凡道:“今日的歌舞升平、安定喜乐,是众仙随朕征战四方驰骋六界一道伤疤一条性命换回来的。流光一瞬,华表万年,却如在昨日。”

  众仙拱手道:“为天帝,为六界,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天帝继续说道:“打江山难,守却更难。众仙皆是有功之臣,亦被任命管理六界的职责。征战时有军规,守江山时朕也希望有规矩可循。”

  天帝身边的仙侍则然站出来,手指变换,做出一个抛洒的动作。每位仙家的面前便出现了一道明黄色的卷轴。

  则然正色道:“诸位,这是全新拟定的仙界法则,每位仙官需按上面的条例履行职责。天宫将有天察院作为督促方检验每位仙官是否认真在履行自己的职责,违反者视情节程度作出相应惩罚。”

  此话一出,众仙哗然,窃窃私语声四起。唯有坐在首座的北斗神君神色自然镇定。

  “怎么还要求早晚签字?”

  “怎么还要求差事业绩?”

  “你看这里,每七曜需写一次职务手记,写什么啊?”

  “这可比打仗时麻烦多了……”

  “是啊,一点也不自在……”

  太虚真人也不看卷轴悠闲吃着水果。通常这些事都是交给无影来做,他正捧着卷轴细细看每一条以免遗漏。

  阵阵窃窃私语声中,忽然一道浑厚有力的声音响起。

  “不愿意服从者,趁早交出职位,好做个逍遥自在的散仙。”

  大家循声望去,北斗神君正端着酒杯,看似在品酒,实则在给大家下命令。北斗神君掌管着整个仙界的天兵天将,坐拥一等功臣的荣耀,谁也得罪不起。

  天帝则不动声色,坐回紫霄宝座上。

  众仙你看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彼此交流一番后起身,向天帝行礼。

  “臣等领命,谨记法则。”

  天帝颔首,却将目光放在了下方一个空着的位置上。

  天帝慵懒地伸了伸手,询问道:“天玑仙君为何不在?”

  空位旁边坐立的北斗神君缓缓起身行礼,解释道:“天玑他刚受封深感圣恩,有些惶恐,正在来的路上。”

  太虚真人轻哼一句:“他哪里惶恐了,昨晚还听说他在自家殿内把任职金帖都给烧了,估计不喜欢天帝封的这个职位吧,今儿个也索性不出现了。”此话一出,全场哗然,众仙像看八卦似的盯着太虚真人。

  太虚真人愣住:“敢情你们都不知道啊?消息也太不灵通了!”

  无影赶紧圆场:“师尊醉酒,胡言乱语,天帝莫怪。”

  太虚真人吹了吹胡须,瞪了无影一眼:“本尊还没喝,哪里醉了?”

  “太虚,说你醉了就是醉了。”北斗神君自顾喝了一口杯中酒,却不看向太虚真人,带着一丝命令的口气。

  太虚真人还想说什么却被无影紧紧拽住后背的衣裳,无影恳求的表情示意他不要再发言。太虚真人虽然自在惯了,却也不想得罪北斗神君,毕竟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曾救过天帝一命。何况北斗神君的儿子云中来了真虚宫一日便被他赶走,已经得罪过一次,也不好再得罪了。

  “没劲。”太虚真人小声嘟噜一句不再说话。

  天帝鬓角处的白发微微震动,他眼神犀利看向前方,冷冽的声音响起。

  “传天玑。”

  百花宫门口,云中拉着道煌蹲在角落里的云杉下。云中炙热盼望的目光盯着门口,仿佛在期待什么。

  道煌不解:“我们为何要躲在这里?”

  云中直勾勾看着宫门口:“天帝刚封了这百花宫的宫主,由她掌管这世间百花万植。据说是个绝色美人,无父无母,当年六界战乱时天池水倾斜而出,落入人间滋养了百花万物。谁知这些百花荟聚了一股灵气,孕育出了她。除了天帝还没人见过她的真面目呢,还特准了她今日不用出席宴会。本公子就是想看看她到底长什么样!”

  道煌听后无法苟同云中的行为,一本正经表情说道:“君子,非礼勿视。”

  道煌刚想起身离开,就被云中给按住。

  “别走啊,我一个人看多没意思,这种时刻男人就是需要陪伴的,你也算是我在仙界唯一的朋友的了。看完交流分享点评一下,这才有意思。”

  道煌不满,一副要讲道理的语气:“云中公子,女子不是供人评头论足的。”

  此时,吱的一声,百花宫大门缓缓打开。在一众美丽女仙侍的簇拥下,一只精美绣花的玉鞋踏出门外。云中立刻来了精神,探头望去。而道煌却别过头紧闭双眼。

  云中用胳膊肘碰了碰道煌:“来了来了,快看!”

  道煌紧闭双眼绝不搭理云中。

  谁知在女仙侍簇拥下出来的是一个身着五彩华服,身材胖嘟嘟圆滚滚的女子。云中顿感失望。

  云中嘀咕:“这哪是什么绝色,白等一场。”

  胖仙子:“我去替宫主办点事,你们好生照顾着。”

  众仙侍俯身:“是,锦姑姑。”

  云中又露出新鲜的表情:“原来她不是啊。”

  道煌抱拳:“道煌有事真的要告辞了!”

  道煌刚起身,云中还想拉住他,却被一阵粗鲁的叫骂声打断。

  “走路没带眼吗?!”

  道煌和云中循声望去,原来是锦姑姑撞到了喝得醉醺醺的天玑仙君。天玑仙君手中的酒壶洒了一地。

  锦姑姑眼中带着一丝来自百花宫的傲气,但碍于官阶仍然微微欠身:“对不住了,天玑仙君,着急替百花宫主办事,没看见您。”

  刚想离开,锦姑姑便被一道气震出三丈远直接晕倒过去。

  “一个小小的百花宫人居然口气轻蔑,瞧不起本仙君是吧?”天玑仙君的双颊翻红,眼神迷离,已经醉得不轻。他抬头看了一眼百花宫大门的牌匾。

  “本仙君跟着天帝打仗的时候,你这什么宫主还不知道在哪呢!今儿个就拆了你这破殿!”天玑仙君飞身而起直奔百花宫牌匾而去,手指变化一道火光喷射而出。

  “休得放肆!”门口的仙侍们齐声喊道,飞身而起欲保护牌匾,却被火光一一击中受伤倒地。

  天玑对牌匾发起第二次火光袭击,忽然道煌半路飞出拦截了他。但道煌法力低微,抵挡不住那道火光,直接被震飞出去。道煌的外衣被烧毁了大半,胳膊被烈火灼伤露出带血皮肉。

  一旁躲着的云中暗自着急又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出去,他这个叔叔脾气可真是不好惹的,混起来谁也不放在眼里。

  天玑仙君落地,醉醺醺俯视倒在地上的道煌。

  “何人敢与我作对?”

  “在下道煌,无名小辈,百花宫人无意得罪仙君,还望仙君手下留情,切勿酒后冲动。”道煌实则是在为天玑仙君考虑。

  天玑并不领情,此刻的他正是借着酒劲随意撒野的时候,一心想要宣泄心中积攒的所有不满。

  “不想死的就滚开!”这对于经历过数千战场的他来说,要一个人的命只是动动手指的事。

  此时来请天玑的一名天兵出现见状不知如何是好,云中赶紧跟他使眼色。

  “快去叫天帝来!快去呀!”

  云霄殿内,歌舞的余热早已褪去,也无人再敢举杯饮酒。大殿内一片沉默着,不少仙家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情,唯有北斗神君神色肃穆。

  一名天兵急匆匆进来,跪拜:“天帝!”

  天帝眉眼轻抬:“人呢?”

  天兵:“天玑仙君他……”

  众人翘首等着后半句。

  天兵:“他……要拆了百花宫!”

  天帝骤然起身,身影已经消失在座位上。

  道煌此刻已经被烧得体无完肤,纵使只能单腿活动,他仍然死死挡在天玑面前。道煌口吐一口鲜血,丝毫不在意地用左手轻轻抹去血迹,继续用不卑不亢的语气说道:“烦请仙君三思,勿迁怒无辜百花宫。”

  天玑不由得多看道煌几眼:“你虽法力不高,但身板还挺能扛。”他手中蓄力,要对道煌发起最后一击时,天帝威严的声音响起。

  “天玑——”

  天玑一回头双腿便立刻被迫跪下,施法者是抢先天帝一步出现的北斗神君。

  云中见状,放下心来悄悄溜走。

  北斗神君向天帝俯首致歉:“是臣没有管教好这个弟弟,让他今日醉酒闹事。臣甘愿领罚,望天帝息怒。”

  天帝目光看向北斗神君,他俯首的时候正好露出后颈那道又长又骇人的疤痕,这是被冥界的追魂刀砍伤的,中刀者此生都将在无数个月圆之夜受万虫侵蚀之苦,无药可解。这一刀原本是砍向天帝的,却被北斗神君挡了下来。

  看到这疤痕,天帝怒气也消了些许,转眼看向天玑。

  “你不愿去香火琳宫任职?”

  天玑酒也清醒了几分,他略有不忿地看向天帝:“臣虽说没有多少战功,但也杀敌无数。现在六界太平,无仗可打。臣宁愿去喂天马,也不愿做这种给人牵红绳拉姻缘的活,娘们唧唧的让人笑话!”

  “好,那明日起你便去喂天马吧!”天帝果断回应,手掌摊开立刻收回了赐予天玑的任职金帖。

  天玑只是一时口快,未曾真的想要去喂天马,他慌了一下,立刻眼神向北斗神君求助。

  北斗神君只是抱拳俯身:“谢天帝恩赐。”

  天玑急了:“兄长!”

  北斗神君一挥手立刻封了他的嘴不让其再说话。

  北斗神君看着天玑:“今日天帝虽开恩饶你一命,但也要随我回去受罚。”

  天玑一脸的傲气不服。

  北斗神君向天帝行礼:“臣告退。”

  天帝颔首应允,北斗神君带着天玑消失于百花宫门前。

  天帝看向四处,百花宫宫主并未在现场,说明她应该无碍。他稍放下心来,转身时才注意到遍体鳞伤的道煌。

  “百花宫并无男子,你是何人?”

  道煌虚弱跪拜:“弟子乃太虚真人座下,道煌。”

  说罢,道煌终究因体力不支晕死过去。

  此刻的百花宫殿内,一双水汪灵动的大眼睛注视着门外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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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良辰奈何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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