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叫玄猫,也是司真人的……弟子。”林笑儿摸着玄猫柔软光滑的脑袋道,“不过跟我也特别有缘,我曾经养过它一段时间,它屡次救过我的命。我们之间的感情很深。”
“哇真的吗?”赤榴公主学着林笑儿的样子也去摸玄猫,玄猫却灵敏地绕开,冲她哈了一口气。
“还挺凶的。”赤榴公主咂舌。
“是啊,它对不熟悉的人就是这样的。”林笑儿笑着,带着少女的特有的单纯与狡黠,去揪了揪玄猫的耳朵,又拨了拨它的胡须,“熟了就好了。来,我拿着你的手试一试。”
赤榴公主忙将手递给林笑儿,林笑儿握着她的食指,在玄猫的下巴上挠了挠,玄猫一开始下意识地要避开,但被林笑儿摁住脊背,只得强忍住,表情忧郁又悲愤,一副良家妇女遭遇流氓调戏的模样。
赤榴公主哈哈笑了,林笑儿也跟着笑得欢快,两个本就相差不了几岁的女孩子在这样的情形下迅速建立了友情,等司乔抽空来看赤榴公主时,敏锐地察觉了这一点,再看一眼趴在林笑儿肩上没精打采表情沉闷的玄猫,心里明白了点什么。
“国师,你来得正好。”赤榴公主兴奋地扯住司乔,自从她上次说过司乔像她姐姐之后,彼此之间的生疏客气感便冲散许多,对于司乔,她是真真切切地愿意对她好。
“国师,你如今再住在醉春阁就不太合适了。我思来想去,今日教人打扫出了一个殿院来,离这里很近,百余步左右的样子,你夜里就去那里留宿吧。”
还没等司乔表态,赤榴公主又伸手召过来一个內侍打扮的少年,“这位是宁辉殿的总管安乐柏,很是机敏灵动,由他来负责照顾国师你的日常起居,另外你手下的那些人也可以安排住进去,该怎么办吩咐安乐柏就是了,一切听从你的示下。”
司乔刚张了张口,尚未来及说话,那叫安乐柏的內侍便极为麻利地走过来,冲着司乔行了个礼,脆生生道:“国师,有什么需要尽管对小安子说。小安子赴汤滔火粉身碎骨也要伺候好国师您。”
好油滑的一张嘴,这是司乔心里的第一感觉,便不由多瞟了他一眼,只见这內侍脸面是十五六岁的样子,身量却格外地修长高大,身上穿着件深蓝色的太监服饰,但丝毫没有卑躬屈膝的感觉,而且他的脸上,眉心处有一颗细小的雀斑。
司乔便对他多了两分好感,垂着斗笠沉默了一瞬,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便劳驾了。多谢公主的厚爱。”
小半个时辰后,司乔便被这位安乐柏领着去看宁辉殿了。
一路上司乔算是领教了这位安总管的口才,北晟的风土人情,京城的奇闻趣事,宫里的吃食景致,在他嘴里一一道来,说得是既引人入胜,又恰到好处地不聒噪,让人听了还想再听。
司乔本该是端着国师范儿的真人神仙,在他情绪的感染下,也不由跟他聊了几句。
“你在这宫里呆了多少年了?”
“那可就六月里冻死羊,说来话长了。”安乐柏笑眯眯道,“我就是出生在宫里的,我娘是宫里的嬷嬷。”
“哦?”司乔暗道,既然娘亲是宫里的嬷嬷,也算是个光鲜体面的人了,怎地舍得让自己的亲生儿子净了身,也与她一样做这伺候人的事?虽说伺候的是世上最尊贵的一群人,但到底是个奴才。
“你娘现在哪个宫里做事?”她问道。
“早死啦。”安乐柏轻轻一叹,“我出生后没多久她就死了。”
“啊?那可真对不住了。”司乔内疚,“是我冒失了。”
“唉吆,国师可别这样说,折煞奴才了。您是主子,奴才自是有问必答,敢有一个委屈的念头,就天打五雷轰的。”
说这话时两个人已经到了宁辉殿一会儿了,如赤榴公主所说,宁辉殿离公主殿不远,是个雄浑气派的宫苑,前后足有十几个小院,虽说装潢有些陈旧了,像是许久不曾住人的模样,但里里外外都收拾得很是齐整。微风拂面,清爽宜人,是上好的住所。
司乔所住的主院中央植着一棵公孙树,目测十几个壮汉才能合抱得过来,它枝繁叶茂,树荫成顶,和威武的宫檐殿角交相辉映,蔚为壮观。
司乔的目光凝集在它一侧树干上,那里有一大片是黑秃秃的,树皮斑驳,就像是块巨大的老人斑,跟整棵树的繁盛生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十分难看,很显然是受过火灾。
安乐柏察觉了司乔的注目,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笑眯眯介绍道:“国师大人,史书上记载这棵公孙树活了至少有五千多年了,比咱们北晟建国的历史还要长,据说北晟的国土上自打有人就有了这棵树,先祖皇帝当年定都时便是看中了这棵树,才选得虎宑作为京都,而皇宫也便是围绕着这棵树来建造的。”
“这么说,宁辉宫是皇宫的中心了?”司乔问。
“国师大人英明。这也是北晟最尊贵的地方,咱们公主让国师大人住在这里,是真正将你尊崇在了心坎里。”
司乔沉默了一会儿,指着树干上那块黑疤问:“那里是被火烧过吗?”
安乐柏怔了怔,点头道:“国师大人好眼力。”
……废话,那么大一片我看不到我就是个瞎子,这小内侍也太能拍马屁了,司乔一边腹诽一边道:“是遭了雷击还是人纵的?”
“这个啊……”安乐柏朝前后左右看了看,满脸的堤防与忌惮,之后又往司乔的身边凑近了些,几乎要附到她的耳边了,才神秘兮兮地说,“国师大人有所不知,定天针着火一事发生在十七年前,是先帝在位之时,不对,准确来讲,是先帝在位的最后一天,宁辉宫莫名其妙就走了水,先帝和先皇后,还有他们刚出生不久的小公主,都丧生在那场火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