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洞门由巨石筑垒,高达丈余,浑然天成。
其距离司乔所在的位置约有十步之遥,就在原来北斗七树的凹斗之处。
洞内烟雾飘飘,隐约可见山石林立,树木阴茂,是一方山水兼备的开阔天地。
唯独怪异的是里面死一般的静谧,散发着幽森之感,令圆圆的洞口犹如一个张开的巨口。
而先前挂在树梢之上的弯钩新月就像一个特质的尖钩灯笼一般,剔然悬吊在莽色的洞口,成为黑暗神秘的空间里唯一的光源。
司乔惊呆之际,一不留神先前注入到枯树之中的灵力无以为继,视线随即一恍,所见之景渐渐暗淡下来。
眼前又恢复成了荒园枯树,野草丛生的荒芜场景。
司乔正要继续注入灵力,被大虫长老挡住了手掌,他不耐烦将她轻轻一推道:“去去去,别胡捣乱了,白费功夫,回去了回去了。明日再来。”
司乔惊疑未定,问道:“长老,那是什么地方?”
“封印。”大虫长老拍拍衣袍,捡起了拐杖。
朱雀的口、鼻之外皆有着封印,这里又有一道封印?司乔极力调转心思,试图分析出此处为何地。
脑海中浮出那张朱雀图纸来对照,依估位置,难不成是耳朵?关键问题是,朱雀作为一个鸟禽之类,它有耳朵么?
而且黄鼠狼和狐狸怎地会跑到这片封印之处开会?
无数的疑惑在心底翻腾,可看大虫长老眼下的样子,是不可能告诉她的。
……大虫长老身上隐藏着的秘密可真多……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呐……黏着他,时间久了,很可能会有阿公的消息……
而且对她来说,这也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
于是司乔愈发打定了主意,从此刻开始,她要成为大虫长老的跟屁虫。
殷勤地搀扶起大虫长老的胳膊,司乔笑得很狗腿,“长老啊,明天我和你一起来呗?助你一臂之力。”
大虫长老睨她一眼,没吭声。
这是同意了?司乔心里一喜。
旋即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对于自己如何知道的他在这里,大虫长老好像一点也不惊讶的样子。
一般情况下,不是应该吃惊一下然后百般忌惮提防的吗,毕竟他老人家大半夜的,孤身一人,行踪诡秘,行为出奇,一动不动地趴伏着了好几个时辰,却被自己如此准确地追到皇陵里来,超出了常态啊。
等等,皇陵?司乔展目四望了下,想象中的庙宇,石雕和墓碑皆没有看到,几十丈外倒是有数十个高低不平的小坟头,时不时地有滢滢鬼火出没。
不对劲啊。司乔嘀咕了下,“大虫长老,这是埋葬历代先帝和皇室子孙的地方?”
大虫长老理所当然地点点头,“是啊。”
“……怎地……如此简陋?”
“呵呵。”大虫长老从嗓子眼里哼笑了一声,像是在嘲笑她的无知,伸出手指指了指地下。
“在下面?”
修有地宫也不是不可能的。
“我是说你踩我的脚了,小蠢蛋儿。”
“……”司乔赶忙挪了挪脚,决定把最后一个疑惑明明白白问出来,“大虫长老,你为什么不问我如何知道你在这里的?”
“哦,那你是如何知道我在这里的?”大虫长老撑着两只眯缝眼,歪起头看她,神情很是老实又懵懂。
“……”司乔搓了搓掌,姜还是老的辣,玩不过一个装傻的人。
如此看来,大虫长老愈发地不一般了。要么是他对自己拥有追踪神器玄天镜一事心知肚明,要么是他压根不在乎,将他视为了自己人。如此一想,就连他满嘴的小蠢蛋小兔崽子也觉得顺耳了许多。
喜滋滋略过这个话题,司乔将雪驹召唤出来,正要孝顺地让大虫长老乘上,大虫长老却突地将她搀着自己手臂的手啪地拍掉,“啧啧,男女授受不亲,小家伙,你可得离我远点,本长老虽然风华绝代,却是个知道男女大防的正经人。”
……又来了。司乔好气又好笑,却忽地发觉大虫长老表情和眼神都不对劲,她顺着他古里古怪的斜觑着的贼一般的眸光一看,唬了一跳。
一道修长的玄色身影立在那里,默然无声,也不知道来了多久了。其周身辐出的冰冷气息与这冬夜相得益彰,怪不得刚刚觉得周遭的温度下降了好几度。
“六王爷。”
司乔不自觉地将半举向大虫长老的手放了下来。
放下之后才意识到。
……见鬼了,被他看到跟大虫长老在一起,为何自己有种心虚的感觉?大虫长老可是个二百多岁的老头啊。
一定是被大虫长老鬼鬼祟祟为老不尊的态度给传染的,又或者是穆飞羿落在她手上的眼神太过怪异。
难不成他连一个老人家的醋都要吃?
大虫长老拐杖一点,身形逃也似的飘到了半空中,“咳咳,恕不奉陪,夜深露重,本长老熬不住,先走一步,你们慢慢聊。”
话音未落,人已经窜得不见了踪影。
“……”司乔不知道是她的错觉还是怎样,大虫长老见到穆飞羿好像是老鼠见了猫,每每话都说不到三句,便溜之大吉。
可明明他们之间并没有恶意存在,先前神灯会上,大虫长老还提醒自己去帮穆飞羿呢。
司乔忖思着走向穆飞羿,穆飞羿也向她缓步走来,夜色弥漫着他绝美的容颜,看起来却像是暗夜中的杀神,尤其是衬着背后的荒草鬼火,愈发地气质幽冷。
“那个……我是来跟大虫长老加个工。”司乔假笑着解释道。
至于真实的原因,她才不会告诉他。
不过对于附近的封印问题,她还是可以向他请教一二的。
故意忽略他不虞的神色,司乔叽里呱啦地问了一通,穆飞羿沉默良久,似乎才将心头的阴霾勉强压下去,看了看那北斗七树,淡淡道:“大虫长老所说的黄鼠狼和狐狸,应是封印之内的灵兽,正如之前在望山,山内与山外,是截然不同彼此隔绝的两个世界。在这里,同样存在着一个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