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穆浩辰喜出望外瞠目结舌的是,司乔缓缓点了点头,一脸的慈眉善目,“好徒儿,提议甚好。”
若是她有山羊胡子,估计是会趁机捋一捋的。
穆浩辰出去的时候头脑发晕,走路连蹦带跳,天大的馅饼砸到了头上的感觉,端郡王妃瞧见之后拉住他问,穆浩辰一五一十眉飞色舞地说了之后,端郡王妃眼底却浮出忧虑,“司真人跟六王爷吵架了?”
穆浩辰愣了,“没有啊。”
今晨还见六王爷和师父一道出的门呢。六皇叔看着师父的那个眼神,满满都是宠溺,令他这个做徒弟的在后面跟着,不知为何,心里酸溜溜的直冒泡泡,很是有几分艳羡和嫉妒在。
“这事儿不对劲。”端郡王妃严肃起来,低声道,“你多留个心眼,布置房间是布置房间的,马上托人去给六王爷去个信儿,将来他若兴师问罪起来,你这里也落不了埋怨。”
穆浩辰嗯嗯啊啊地答应了,回头却没有照着办,他心里巴不得师父多在自己家住着呢,怎么会跑去通知穆飞羿?穆飞羿若是待会就追过来了,好事岂非泡了汤?
虽说母妃的意思是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但他是师父的徒弟,第一要义是要听师父的话,六王爷,哼,他算哪根葱?
堂叔比起亲师父来,还差得远。
报信的行为,往严重了说,属于里通外国。
他才不干。也打心眼里不想去干。
司乔这厢也不知道穆飞羿什么时候就会跟来了,她有一种直觉,穆飞羿肯定不会放任她在别人家住的。
而她心中的诸多疑点强忍着没有跟他掰扯,也是因为看出了他对自己的心,是一片真心。
他应是无限宠溺欢喜着自己的。
司乔自觉是个好脾气的人,一般情况下不会无理取闹,只要他没有明显的错误和把柄在自己手里,便能跟他一派祥和,至少在表面上让他感觉不出来。
于是在穆浩辰引领自己去了客房之后,她便打了个哈欠,说自己困了,将小徒弟打发了出去,她要抓紧时间做一件事情。
穆浩辰本以为可以和师父秉烛夜谈呢,闻言有点失望,但是师父困了自己总不能像个小孩子一样缠着她不让她睡,出去合拢房门之后,在门口逛游了一会儿,跑隔壁房间去了。
和师傅只一墙之隔,嘿嘿,夜里运功时进益能大好几倍。
司乔的目力自然能穿透砖石木瓦之墙,摇头笑了笑,便将所处的屋室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如她所料,房间里没有第三只眼睛,她满意地将结界设了起来。
略想了一想,须先捡最重要的事情先做了,她便没有去找褚大宝,而是拍出玄天镜,灌输灵力,低喝一声:“寻找阿公,老巫觋司重大人。”
“又来了,又来了。”各位玄兽伸长脖子看热闹。
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司乔立刻低头注意到了它们,皱起了眉。
保不齐这几个里面还有穆飞羿的眼线呢。
“你们不会去向六王爷通风报信吧?”她挨个瞪眼审量。
“怎么能说这种话呢,司姑娘?太让鱼伤心了。我们是你的兵,你是我们的主人,之前你跟大宝舅舅私下联络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要出卖你我们早出卖了!还用非等到今日。”玄鱼率先嚷嚷起来,委屈的两只圆眼睛水汪汪。
玄虎则望天,一副清高的样子,“除了玄虫这个马屁精本王不敢保证外,其他弟兄没有此等败类。”
“你什么意思?”玄虫撅着屁股就要往上冲,奈何它们各自有各自的领地,即便是在司乔身上,彼此之间也有封印所挡,玄虫被弹下去,气得吹胡子瞪眼,“司姑娘,你要是听信小人谗言,本王这就离家出走!以证清白。”
玄蚺最为淡定,“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主人,正事要紧,切莫把时间浪费在了自相残杀上。”
司乔认为它所言甚是,定了定神,不再疑心,灵力汩汩传入玄天镜中,许是觉出周遭安全,无后顾之忧,玄天镜没有废话,只道了声“得令”便将镜面拨开白光,景象飞驰,找起人来。
司乔明显感觉到这次顺利许多,心知是玄天镜尽了全力。
而她屏息凝神调动灵力时再次看到了识海中的那方圆卵,心神熟门熟路地生出小手,去抓抚它。
片刻之后,无尽灵力喷薄而来,沁润身心,司乔从头到脚散出炫目绒光,除了双臂是七彩之外,其余地方尽皆是至柔至纯的乳白色,整个人如梦似幻,奇美难摹。神霞佛光不外如此。
且不说几个玄兽如何欢呼畅吸,正在槑槑小靴子里的草地上撒欢的三毛和雪驹突地不自主腾空飞起,一黑一白,黑得油亮,白的胜雪,竟在一眨眼的功夫全都长大了数倍,游龙一般在高空中翱翔。
且转了几个来回后,雪驹和三毛互相看了看对方,同时开了口,“我好看,你丑。”
而正在隔壁打坐调息努力疏通经脉的穆浩辰睁开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身体,他的奇经八脉于一霎间全部贯通——先前淤塞得最为严重,迟迟难以排尽污浊的心包经此刻澄明通透,运转自如。
他的境界在一息之间提升了不止一层,
怎么回事?他从榻上跳起来,抖抖衣衫,整洁如新,看不出任何排过毒素的痕迹。
往墙壁上瞧了瞧,嗯,看来师父在隔壁发大招呢。
司乔当然不知道以她此时的水平所设立的结界可以阻挡宵小,对于自家的灵土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
而她此时也无暇分心去察觉那星星点点的灵土破壁而入,全都自动进入了发髻上插着的槑槑之中。
她正在凝神关注着一点,便是那圆卵之上,离心神之手不远的地方,出现了一道细小的裂缝。
裂缝之中似有清风白云,又似有浪打涛惊,司乔心中的狂喜之情突然不可遏制不由自主,仿佛于心灵最深处生出一种巨大的渴望,她想要进入那裂隙之间去,犹如鱼入大海,鸟翱苍空一般。
那里仿佛蕴藏着自在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