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我将饭桌掀了,老子不他妈吃了!可那地主儿子哈哈大笑,指着鼻子骂我穷光蛋,到老死还是穷光蛋,没饭吃。气得我啊火冒三丈,突然这时有个声音跟我说,是可忍孰不可忍,你将这地主儿子即刻杀了,直接霸了他家产不行吗?看他还敢作怪。老子一听,为这区区小事杀人?不值当的啊,老子好歹是六王爷麾下大将一枚,此处无爷饭,自有爷饭处,哼走人。不料那地主儿子拿了剑要来捅我,被我将他一顿暴打,打着打着我突然想起,我不是跟随六王爷来阳峰了吗,我跑这跟这鸟人生什么闲气?这鸟人比不上潘天师的一根毫毛,我跟他生气我忒掉价,我得回阳峰弄那潘鸟人。于是我闭上眼,又回来了哈哈哈。”
旁人的司乔兴趣尚小,她专追着刘四问:“四叔,你经历了什么?怎么还吧嗒嘴,难不成也跟董将军一样在吃东西?”
刘四不好意思地搓了搓头,“嗯嗯……没错……四叔在吃鸡……一边吃鸡一边喝酒,吃一嘴被别的……人抢了,吃一嘴又被抢……”
司乔想到埋在他家门口榕树下的一堆鸡毛,忍俊不禁。
又不多时,在场的几乎所有人都醒了。唯有褚大宝,眼睛紧紧地闭阖,脸色阴沉怆然,似在承受极大的悲愤。司乔在他身边急得转来转去,忍不住去触一下他的后背,冰凉入骨,已不是人所能承受的程度。
“这可怎么是好?”她去问飓风。
飓风摇头,“不知。”
司乔只好猛拍左臂,去惊动玄蚺。
玄蚺叹口气,“人各有命,若闯不过去便会被邪魔所困。”
“是会永远醒不过来吗?”司乔惊道。
“倒也不是,是即便醒过来,心底多少存了魔气。”
“魔气?”司乔倒吸一口冷气,“如何鉴别有没有存魔气?”
“这个……”玄蚺讳莫如深地笑一笑,“人心玄妙,只有自己能知晓,别人很难察觉。”
“……”司乔急得捶了一把左臂,玄蚺觉没觉出来疼她不知道,她自己倒是抽了几口气。
眼看着褚大宝表情越来越痛苦,毛孔处开始渗出丝丝的白气,那些白气逐渐凝结,使得褚大宝周身似乎被冰雪所覆盖。
“这是什么情况?”董威围过来看,“大宝的意念去了哪里?”
无人能回答,就连褚亭长都露出了焦灼之色。
就在大家商量着是否要给他生一堆火取取暖时褚大宝突然睁开了眼睛,“啊啊啊冻死了渴死了,我要喝水。”
“大宝你醒了?”司乔惊喜地瞪大眼睛,和褚亭长同时将水囊递到了褚大宝的面前。
褚大宝身上的厚厚白霜在他睁眼的一瞬全部融化,难看的脸色也恢复如常。
他接过了司乔的水囊,猛灌了几口热水后,突然跳起脚来转圈,“哎吆不行了不行了,腿也麻了。”
“……”所有人轻吁一口气,刘四在褚大宝的背上重重拍了一把,“脚麻了不要紧,人没事就好,你小子差点把我们吓死。”
“大宝兄弟你是到昆仑雪山上翻跟头去了吗,不然怎么会全身冒寒气?”董威好奇地问。
褚大宝没空回答,哎吆了半天,腿才缓过劲来。
司乔望向远处那片红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潘天师和二奎哥、杜二哥他们去哪里了?”
在潘仁仙飞往湖面的同时,他们这些人都陷入了幻境之中,压根不知道后面的事情。
而醒来之后也习惯性忽略了潘仁仙也随他们一起的事实。
司乔看向了飓风,他可能会是唯一的知情者。
飓风却摆手冷淡道:“别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就在诸位大眼瞪小眼之时,穆飞羿飞身而起,足尖点过石碑,直向湖面掠去。
在半空中,他倏然抽出腰中之剑,白光一束,于璀璨金晖和血红湖面之间,刺目闪耀。
下一瞬,那白光便劈入湖面。
轰地一声,木舟碎裂,翻起浊浪百丈,席卷堤岸。
湖边的血色花朵如纸糊的一般,化为血沫。
天地变色,苍穹滚来墨云如盖。穆飞羿颀峻的身形在滔天的巨浪与压顶的乌云之间时隐时现。
众人皆被眼前之景所惊呆。
就在这一刻,木舟所在的地方迸出数道黑影出来,直弹向司乔他们所在的阳峰之巅。
“是潘鸟人!”董威大喊道。
果然,于丈余远处一抹紫袍抖开,潘仁仙的面庞显露出来,接下来还有王二奎,杜石头、牛大郎等人。
他们接连噗通落在地上,叠成了人塔。
好死不死的,潘仁仙在最下面。
再看远处,浪涛平息,木舟消失得无影无踪,粼粼的湖水成了黑色,死寂一片,穆飞羿悬在湖面之上三尺之处,看向下方。
天空黑云散去,金乌再出,照亮了整个天地。
漆黑的湖面里隐隐约约透出一具尸体。
这边潘仁仙和王二奎等人依次爬起,侍卫们各个面色惶恐。
潘仁仙却什么都没说,腾身而起,飞向穆飞羿所在。
司乔、飓风、董威等人见状也赶赴过去。
褚亭长从袖中掏出司重留下的那只葫芦,往湖里一掷,葫芦漂浮,他站在了上面。
那葫芦似能伸缩,看着小,落到水中竟有着承载多人的空间,其余人顺势也飞了上去。
他们一起望向穆飞羿久久注视的地方。
所有人一起被骇得后背起了层层的颤栗。
“张风!”惯于默默无言,跟在董威后面打杂的冯满金惊得变了音调,“是张风!他怎么会在这?”
湖水之下,正是第一次进山与王末一起失踪的张风的尸体。
虽然水面黯黑,但影影绰绰中他的身形和面容能够看得出来。
他与张风关系最为亲近,许久不见,常常暗自寻找,却不料会在此处遇到,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
随着他的呼喊,那尸体眼睛睁开,湛出幽冷的光芒,虽然他们有许多人,但每一个都像是被他直直盯上一样毛骨悚然。
“不好。”司乔脑海中刚刚闪过不祥的预感,张风破水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