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大宝离开之后,司乔松了一口气,问玄天镜,“你有什么发现?”
玄天镜嘻嘻一声,“回主人,没有。”
“……”司乔揉了揉眉心,“难不成大宝哥真的没再继续练习雪魔功法?唉,本以为自己法力更高了,能看透得更多。”
“嘿嘿,本宝宝别的发现没有,但我看到大宝舅舅头顶长了三根白发。”
“……白发?”司乔惶惑,她还真没观察到这一点呢。
“为什么长白发呢?大宝哥才只有十八岁啊。”
“这个就不清楚了。据我所知,少年白发的原因有肝血不足,肾气衰弱,心火灼旺,肺气亏损,气血紊乱……至于大宝舅舅是属于哪一种,就得仔细甄别……也许是练功过度累的,也许是心事重重愁的,也许是外邪入侵扰的,也许是恋上谁家姑娘相思成灾熬的,这都会导致白发早生,甚至接下来会出现肉体早衰……”玄天镜滔滔不绝。
“那可怎么办?”
“嘿嘿,好办,只需要把它们一一拔去即可,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司乔一巴掌把玄天镜拍进了额心,玄天镜嘻嘻笑着,忽闪了两下不动了。
……
……
万籁俱寂,窗外投来淡淡晨曦的光亮。
室内只剩了司乔一人,这会儿她才有闲暇回忆那个可怕的梦境。
那向高台之上拼命攀爬的艰难,那即将临顶时泰山压顶般的无力感,和那出现在面前的平卧之人苍白无气息的脸……
那会是哪里,他为什么被困在上面,他,是死是活……
司乔蹲下身子,抱住脑袋,将脸庞深埋进膝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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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晟的朝堂。
与往日不同的是,今天众位臣子鸦雀无声,包括坐在最前方的那位,樊轻熊樊相国。樊相国是个身材魁梧的男子,他毛发浓密,眼目深邃,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也是唯一一个可以坐着的臣子。其所坐的椅子格外宽大,除了颜色不同,大小做工与高台上的龙椅几无差别。
只不过那龙椅之上反而空空荡荡的,一旁垂着一道纱帘,帘后影影绰绰,俨然一个华贵妇人的样子。
“皇后娘娘,你所说的是真的吗?”樊相国背后的一名御史向前,小心翼翼地看了樊相国一眼,向纱帘后问道,“皇上真的醒了?”
“你信不过本宫吗?”那华贵妇人有着一副淡漠的嗓音,“你们亲自去看看就行了。这种话造得了假吗?”
静默的臣子们就像是开了闸了洪水,忽地就议论纷纷起来。
一部分是怔忪不安,边讨论边向樊轻熊看去,一部分则犹疑不定,额头紧蹙,看不出喜悲,也有一小撮两眼放光,得偿夙愿似的,呼啦啦跪下,“臣等请求立刻进宫面见陛下。”
纱帘后的皇后轻叹了一口气,慢悠悠道:“怎么,樊相国你好似不高兴?”
樊轻熊如梦初醒,从椅子上起来,跪伏到地,“回禀皇后娘娘,臣欣喜若狂,以致失态,还请娘娘恕罪。”
“恕你无罪。”皇后道。
樊轻熊谢恩之后又道:“这八年来微臣无时无刻不再祈祷陛下康健,如今上苍慈悯,垂怜我北晟臣民,皇上竟转危为安,微臣对陛下挂牵之情无以言表,恳请皇后娘娘准许微臣前去探望陛下。”
“好吧。”皇后的声音依旧无起无伏,“你和邱御史,封太尉一道随本宫来吧。”
说着她站了起来,在宫女的搀扶下,向殿后走去。
樊轻熊和被点到邱御史封太尉一起动身,消失在了殿中,留下的臣子喧哗声顿时沸反盈天。
“你们听说了么,据说是那个醉春阁的神仙救了陛下!”
“啊,你怎么知道的?”
“据说是赤榴公主亲自去求的那神仙,据说还是连夜求的,就昨夜。”
“真的假的,那么灵验吗?竟然连真龙天子都能救治?”
“据说那神仙就是为了咱们陛下来的,先前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一刻的铺垫。”
“据说据说,怎么那么多据说,你据谁说的?我们怎么一点消息没听到?”
那人拍了拍脸,讳莫如深地一笑,“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咱们北晟京城的墙,格外地透风。”
不少人脖子后面莫名就凉飕飕的,面面相觑。不知是谁小声说了句,“若是真有神仙撑腰,那……这局势可就要翻过来了。”
樊轻熊三人一路紧跟在皇后的身后,北晟这位皇后封号冬安,名如其人,正是个安寂如冬日的性子,其行走坐卧轻缓如云,面上神情无喜无悲,人到中年,身段已然有些发福,但面庞姣好,望之不过三十有余,眼眉跟赤榴公主有几分相似,一看便是亲生母女。只不过气质截然不同。赤榴公主纯真似水,这一个则是泡沫飞烟般。
到了皇帝的寝殿前,各怀心事的三人站住了脚,樊轻熊回了回头,邱御史,封太尉识趣地凑到他左右。
“会不会有诈?”邱御史低声问。
“我也觉得过于突然。”封太尉愁容满面,“按理说不应该啊。”他压低了声音,“御医们前几日还铁口直断,说绝不可能有转机,也就能再熬三五年就……”
“是不是公主那里……”邱御史看向樊轻熊。
樊轻熊脸色铁青,摇了摇头,“不可能。我儿的人日夜监视着她,她没有机会。”
“那就是……”邱御史回头看了一眼冬安皇后的背影,她已迈入门槛之内。
樊轻熊的脸色更难看了,依旧摇了摇头。
封太尉扯了下邱御史的袖子,“有个猜测不知当说不当说。”
“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快快道来。”邱御史不耐烦。
“最近闹得沸沸扬扬,合京城都不安稳的,醉春阁的那个所谓的神仙,你们想到了没有?”
“有可能。”邱御史就差拍大腿了,“事出紧急我竟然没想到!我屡次三番地遣术士去暗查一二,都无功而返,整个醉春阁的顶层如同被无形的屏障所隔绝,水泼不进,那人的水平显然比之咱们的人高强太多,他,他是何来头,有何居心?”
如若不是戴着官帽,樊轻熊的满头毛发恐怕都要竖起来了,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探测醉春阁的事,看来他也去做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