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司乔也不知道这地道通往何处。
她暗自猜想,莫非四皇子如此无聊又恶趣味,专门挖了个地道给自己的傻弟弟钻,觉得捉弄傻孩子有趣么?
不应该这般简单吧?
偷眼瞧四皇子,他一副大限将至的模样,不过是片刻之间,浑身便大汗淋漓,面色如土,双目无神,脱了相一般瘫倒在地上,竟是连坐都坐不住了。
看样子,一定是有利害之事要暴露了。
果然,过了大约两刻钟的时间,地道里面有了动静。
有个侍卫灰头土脸地冒出头来,气喘吁吁,神情紧张道:“禀告皇上,此地道……此地道深有一丈之余……通往皇宫之中。”
“……”司乔心中一紧,便见皇帝腾地一声站了起来,脸色剧变,“通往皇宫什么地方?”
“似乎是龙栖宫的方向。”那侍卫小心翼翼地往皇帝脸上一觑,又道:“但是自从进了皇宫之后便术法重重,颇为难解,我们到了龙栖宫附近,便再也前进不得了。”
皇帝看向早已人不人鬼不鬼的四皇子,眼底竟然辐射出浓重的杀机。
“朕要下去亲自看看。”
“使不得啊皇上。”胡公公连忙劝阻。
“龙体要紧,下面太过危险。”
皇帝却恼怒之中将他往后一推,就着侍卫的手跳了下去,在露出地面的仅剩了一颗头颅之时,虎目往司乔这边望来,“司真人,你来随朕一起。”
司乔苦笑一声,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哪里都少不了自己护法。
不过她也很是好奇,想知道这地道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猫腻。
在她下去之前,皇帝又交代,“平安,你去叫钦天监的那些酒囊饭袋都给我滚过来。还有那个逆子,叫人给我看好了。”
“遵命。”胡公公几乎要哭了出来,又嘱咐道,“司真人啊,你可要照看好皇上。”
司乔应声,和皇帝一前一后地进了地道。
胡公公说的不错,这地道里充斥着一股山漆花的味道,不过并不算浓重,沿途也没有找到山漆的踪影,想来应是被五皇子给捡完了。
地下很是潮湿,却并不粘滑,偶有崎岖的地方,还有一道道台阶便于行走,这一看便是个精于修地道的高手所为。
司乔不由想到了飓风和他的大铁铲子,飓风在望山之时便曾经没事就挖挖地道。不过这一条肯定不是他挖的,看那四皇子的表情就知道了。
他总不会请飓风来帮忙吧。
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象征性地搀扶着皇帝,许是太过于气愤,皇帝的身子赫然在发抖,但他身体强壮,底子厚重,即便是发抖,也能双腿有力,走得虎虎生风,司乔要小跑着才能跟上。
一路皆无事。
直到前方的侍卫望着手中的一道指南针也似的仪盘道:“启禀皇上,皇宫到了。”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从侍卫的手中接过那仪盘,司乔趁机瞄了一眼,竟是一方小小的地图,将整个京城皆囊括其中,上面兴许是设置了道家术法,有一颗针尖大小的指针在随着他们的动作往前移动。
司乔看了出来,他们的位置果然是越过了宫门。
心中暗自忖思,四皇子啊,你所图为何,难不成是要挖个地道暗杀你爹么,还是看上了哪个漂亮小宫女,专门来跟美人私会的呢?
就这般想着之时,忽地听见一阵嗡嗡的声音,就像是一群苍蝇在耳边打转。
而手臂搀扶着的皇帝也周身一抖。
司乔抬眼定睛,顺着皇帝注视的目光望去,只见崖壁之上,原本还空空荡荡呢,这一刻突地汩汩涌涌地冒出来几十个虫子,那虫子大约有小指长短,小腹之下生有无数条细腿,一起爬拥过来。
“蜈蚣!”也许自小生养在富贵窝里的五皇子不知道这虫子叫何名,乡野间长大的司乔可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些东西正是蜈蚣无疑。
但是却不是一般的蜈蚣。
一般的蜈蚣行动间静悄悄的绝不会有声音。
可是这些东西,口唇之间竟然发出了蚊蝇之声,而且它们行动飞速,眨眼间已经来到了皇帝面前。
说来奇怪,它们并不攻击他人,专门向皇帝扑来。
速度之快,令人防不胜防,司乔还在怔然研究它们呢,数十个便已经全数黏到了皇帝的脸上脖子上,还有龙袍之上。
皇帝劈手就向它们打去,掌心道道金光,正是仙丹之力,法力无穷,可是诡异的是,对那些虫子竟毫无作用。
明明是招招致命,它们却恍若无事,犹如沐浴清风般,熙熙攘攘而来,个个没入皇帝体内。
司乔大惊,知道事不宜迟,赶忙使出灵力,掌心伸出,五指伸张,羽光乍现,拂过皇帝的周身。
说时迟那时快,渗入皇帝体内的蜈蚣们又眨眼之间皆不由自主地退了出来。
司乔再一发力,它们便皆化为了齑粉,飞速没入周遭泥土之中。
一切皆如梦幻一般。
司乔惊悚地朝皇帝看了一眼,正好与他对视。
“继续向前。”皇帝咬着牙道。
司乔便依令前行,这次她长了心眼,也有了经验,原来那些蜈蚣是只针对皇帝一人而来的,而且他还不能自保,他的法力灭不掉蜈蚣,只能由她出手。
真是奇怪至极。
她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了,第一次让那些蜈蚣近了皇帝的身,还情有可原,皇帝也没有怪罪的意思,万一之后还是如此,自己可就有护驾不力的罪过了。
但是接下来的路途却并没有遇到多少蜈蚣,零零星星的几只,司乔不待它发威便弹指解决了。
她心中暗道,据五皇子说,他遇到的虫子何止百千,难不成这蜈蚣是有一定数量的,昨夜全被他给吸收了,今天便少了?
正这般想时,路突然走到了尽头。
前方有四五个侍卫在此等候着,皆是之前便下了地道的。
此刻见了皇帝跪下道:“此处屏障,我等术法低微,难以破开。”
皇帝深目眯驺,看了看面前的墙体,又抬手望了望那指路的仪盘,冷笑一声,“呵呵,果然是到了朕的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