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乔这才明白，为何那莫贵妃与穆飞弈长得如此相像，原来是真有血缘关系。
她看着两个相依的坟头，心中说不出的酸楚，人死了，剩下没用的躯壳葬这般近又有何用？
“朱奴墓奴两个人本为天神仆从，也是金刚不坏之身，你知道他们两个后来为何却功力减退，容颜衰老，变得跟普通凡人相差无几了么？”大虫长老倒背着手，拐杖在身后一点一点的，语重心长地问。
司乔摇摇头。
“呵呵。怪只怪他们后来动了凡心，贪恋起人世间的荣华富贵，又找了凡人娶妻生子，破了金刚元神，怎不一点点流逝神之气脉？”
“这些小年轻啊。”大虫长老的语气很是唏嘘，“凭着幸运迈进了仙门，却看不清世理，悟不透情/欲，糊涂之至。”
司乔回头看一眼大虫长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如今大虫长老完整地继承了众位长老的意志，可惜为今已经晚了，准确地说，从上一世她与穆飞羿相遇的那一瞬起，便迟了。
即便她与他前方面临的是再一次的毁灭，彻底的毁损，别说万年，是万劫不复，前进的脚步亦如山洪崩流，阻挡不了了。
旭日灼灼，大虫长老看着司乔逐渐远去的背影，看着她紧裹着的袖筒，满是褶皱的老脸皱得更紧了，他抬手揩了下眼角，低声嘀咕道：“又想骂娘又想哭，小兔崽子，长老拿你没治啊。”
说罢，他冲着董威凌云二人挥挥手，召来一朵流云踏了上去，很快消失在天地之间。
司乔和穆浩辰等人会和的时候，司乔的两只手臂已经从外面看不出来任何伤痕，槑槑为她捏了两副到肘弯的手套，戴上之后天衣无缝。
“傻娘亲，心疼死了。”两只小靴子哭着道，“那可是业火啊，神尊都忌惮的东西。娘亲的手以后还能恢复吗？”
“是我该承受的。”司乔低低道，“是我罪有应得的。”
若是有业障，不能任他一个人承担。
若是该千刀万剐，也要有一半落在她身上才是。
“呜呜，是多亏了娘亲的共担，爹爹受罪的时限短了许多。可是……爹爹被烧的是分身，你的却是真身啊。”
两个小靴子还在哼哼唧唧地啜泣，司乔道：“你们知道为何分魄术既是上古秘术，也是禁术么？”
小靴子呆了呆，齐声答：“不知道。”
司乔笑一笑，“其实分魂术与一般的分身术不同。”
“神仙不同于凡人，他们随随便便就能化出无数分身。但这些分身，终究不是本尊，稍微有点本事的人一看就能辨认出来。而分魂术则不同，一旦实施，即便是比他的法力高上千百倍的也不能识破。”
“传说上古时期有一任神尊，在神体灭度之前动用了分魄术，将其三魂七魄全都分割了出来，在他呈现五衰之相之后，把那些魂魄依次放了出去，就这样，生生多在神尊之位上多占了七十二个小劫。”
“这个秘密一直没被人发现，直到他的长子次子都灭度了，他还没有死，众神皆以为是他福大造化大，后来他藏本体的地方被人无意中撞到，才破开了这件事——呈五衰之相的天人是不堪再任神尊的，此事在神界闹出哗然大波，那位神尊被赶下宝座，连累得整个家族都灰头土脸，就此没落了。自此后，神界便严厉勒令，任何神人不得使用分魂术，否则业火焚身。”
她的话说完，四周一片寂静。所有人与非人皆陷入了沉默。
“咳咳……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玄天镜先磕磕巴巴，“玄蚺告诉你的？”
这件事情即便是在神界也是个普通小仙无从知晓的秘闻。
“我才没有。”玄蚺道。
“那是谁……”
没人承认，它们皆想到了一个可能，大大小小，嘴巴全张成了个圆。
司乔唇边的苦笑渐渐扩大，她戴了假皮的雪白手掌轻轻拂过每一个玄兽的头，羽光在它们的头顶乍起乍落，没精打采地假寐的玄猫机警地昂起头来，望向司乔，所有的玄兽在这一刻屏住呼吸，一切安静得落针可闻，甚至还有的湿润了眼眶。
“英明神武无所不能的主人呐，你终于彻底回来了。”玄虫低喃。
………………
一个月后，北晟都城。
醉春阁日日夜夜被围得水泄不通，只因这里来了个无所不灵的算命先生。
别看北晟的醉春阁与大夏醉春楼只差了一个字，可不是做相同生意的，醉春楼那是买春卖笑的青楼，醉春阁却是第一等风雅之所。
文人墨客会定时在这里举办诗酒集会，达官贵人经常会在这里集宴，就算是皇亲贵族，也时不时地来此游逛放风。
这个算命先生很是神秘，两旬之前到达醉春阁，财大气粗地长包了一间上等房，自住下后，门口便贴了一张字画，上面写着——天地之间无所不知有缘来问，吉凶祸福一卦便晓只需顺眼。
与此同时都城的大街小巷都在疯传，“有活神仙来到我们北晟了。”
“这位活神仙只需要你在他纱幔之前一站，恭恭敬敬地叫声‘请真人赐教’，他便能推断出你的过去未来，能看透你心中所想所求，甚至你的六亲如何，家里猫猫狗狗如何，都能算得一清二楚。”
“更神奇的是，他能帮你实现愿望——不过他的条件也很苛刻，别无其他，唯有“顺眼”二字，只要他看你顺眼，不关你是贩夫走卒，还是皇亲贵胄，都能得其点拨一二，若是看你不顺眼，你就算是跪求三天三夜，也不会有任何结果的。”
“真有那么灵？”自然有人质疑，“只怕是个骗子吧？”
“这年头吹牛的人越来越多，吹得越唬人，便越容易招来人上当。”也有不屑一顾的。
更多的是好奇者赶去醉春阁瞧热闹。
“老天爷啊，太神了，果然是活神仙啊。”一个刚被赏了“顺眼”的求测者双手合十诚惶诚恐又激动万分地从醉春阁跑了出来，立刻被人群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