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怀玉却也没有隐藏，直接点头应是，并且更加坦白的解释。
“我不为利益，只是担心，你会遇到意外，纵然是你母亲昔日旧仆，可先被人赶出府来，多年来受尽世态炎凉，说到底，人心易变。”
“她这头也只不过是个容易被金钱收买的老婆子罢了，我怕你过于信任于她，反而失了自己的判断。”
宋婳摇头，看向赵怀玉，她脸上带笑，神色中全是笃定。
“赵怀玉，你不懂我。”
赵怀玉先是一愣，随后摆手，竟也像是认栽一样。
“是我看错了，把你想的太简单了，你莫要生气。”
宋婳摆手，似乎对此事全不在意，只淡淡补充：“我从不要求他人懂我，人各有志，勉强不得，也无从勉强。”
赵怀玉顿感挫败，他也没再多说什么，只转换了话题，直接对宋婳道。
“那不如我们现在就过去看看。”
宋婳没有拒绝，带着赵怀玉这么个人，倒也不错，总归是有个人能应付意外情况。
两人一起下了车，赵怀玉似乎已经提前探听过了，老早便知道了这里的动向，迅速找到了一户人家，将宋婳引了进去，主动解释。
“这人便是原先曾在你母亲身边伺候的下人，约莫是后来情势变化太快，她有些打量不过来，没等到你父亲有心思安置她们，这婆子就叫了家里人把她买出去了。”
宋婳只点头，不停打量着面前的动向。
面前这一方小院看起来不大，甚至有点憋屈，大约也是因为里头住了太多人的缘故，只从旁边一过，便能听到有人不停的在催促着。
“莫要乱跑，你母亲正等着你呢，再乱闹就叫人把你接走了。”
中间掺杂着孩子哈哈大笑的声音，对此事仿若未闻一般，紧跟着旁边就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带着几分抱怨的开口。
“娘，我不是说过了，您不要总这样吓唬孩子吗？”
女人哼哼唧唧的说了几声什么话，只是没叫人听清，随后周围的一切又归于沉寂。
很快，门口的孩子就先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皱眉朝这边看了几眼之后，才朝着里头大喊。
“娘，祖母，家里来客人了？”
很快，那老婆子也走了出来，她只朝这边看了两眼，随后便主动开口。
“贵客上门，老婆子有失远迎了。”
许是从未见过自家婆母如此，那几个儿媳全都皱眉，看了过来。
那婆子却神色平静的转过头去。
“府上来了客人，是不能打扰的贵客，你们都赶紧出去，别在跟前耗着了。”
这几个年轻女子都撇了撇嘴，一脸不情愿的走了出去。
宋婳也走了进来，在看见这院子里头的脏污程度之时，纵然她自认是的不挑剔的人，却也忍不住皱紧眉头。
对此地有些不满。
可那婆子却仿若未闻一般，只请了人在自家这里坐下，便不再多说了。
坐在这狭窄的小凳子上，宋婳神色放轻，看了这婆子两眼之后，便笃定道。
“你曾在宋家夫人的跟前伺候过。”
那婆子挺直了腰背，一副骄傲的模样，坦然道。
“正是，不知贵客是从何处而来。”
宋婳看她一眼，身后的吕妈妈此时才总算赶上了小姐的步伐，一见小姐正和那婆子相对坐着，她瞬间凝眉，轻声呵斥。
“真没想到，多年不见，你倒是越发没了规矩，在小姐面前也敢作的这样妥帖，莫非是觉得自己有几分面子不成？”
闻言，旁边的人一愣，那婆子下意识看了宋婳一眼，见她仍紧紧挡着那张脸，心里忍不住有了个揣测，她颤着声纳闷问。
“你是小姐？”
宋婳没吭声。
那婆子却难掩激动的再次询问。
“你是我们夫人所出的小姐？”
一边说，她的手一边抖了起来，不可置信的颤着声音再次重复。
“怎么会？难道你真是我们家夫人的女儿？”
抹了一把眼泪，她瞬间也顾不得地上泥水和鸡鸭粪便混合在一起的脏污，撩起自己破烂的裙摆便跪下行礼。
“奴婢见过小小姐，给小小姐请安了。”
她声音里还带着几分哭腔。
宋婳一听这情况，也知道，恐怕他的离开另有隐情。
只一个眼神，身后的清兰立即上前，代替宋婳将人搀扶了起来。
宋婳客气道：“这是我身边下人清兰，我也不方便起身，却也不能受你这个礼，就叫他替我把你扶起来吧。”
被清兰搀扶起来的老婆子激动不已的连连点头。
这次，她拘束许多，不再像那个一直在乡下长大的乡野婆子一般，毫无规矩，反而挺直了腰背，纵然后背已经被生活的重担压的有些佝偻，她仍然竭尽全力的放轻了声音，低声道。
“奴婢见过小小姐，真没想到奴婢自打出府之后，还有能再见到小小姐的那一日。”
没理会这婆子激动不已的神情，宋婳直接问她。
“昨日是谁来找你了？”
那婆子瞬间一愣，纳闷的问。
“小姐怎会知道这事？”
宋婳没说话，那婆子很快又像是反应过来一样，赶紧一脸忐忑的点头。
“是了是了，咱们家小姐一定是同夫人那般机智的，怎会连这点事都不知道呢？是老婆子愚钝了，还请小姐莫怪罪。”
宋婳没说话，那婆子立刻轻声解释。
“昨日的确是有人来的，对方说是宋家的是二小姐，奉命前来的，叫我拿着点儿他们给的银子，日后多替二小姐美言几句。”
“过几日，给夫人办法，会叫我等夫人的旧人都到那儿去磕头谢恩呢，这不，额外还赏赐了我们两匹布，叫我们一家人拿去做衣裳。”
那老婆子一看宋婳来，半点不曾隐藏，立刻拿出了放在自己卧房的两匹布。
清兰上前摸索了一下布料，回头小声对宋婳回话。
“启禀小姐，是庆丰祥的布料，上等细布，这一匹至少也要三两银子。”
宋婳一笑。
“没想到，她是下了几分狠手，可真是与她那个母亲相比，长进了不少。”
听说宋婳对这位二小姐的不满，这婆子也不敢再多说其他，默默的等在原地，小声道。
“既然这东西不能要，那奴婢就赶紧把东西送回去吧，奴婢倒也不差这些东西用的，找人退回去就是了，奴婢只听小姐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