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你。”
老夫人转头看向了一直安安静静等着宣判的颜安时。
“她若不愿，你的路就只剩下了一条，流放！”
颜安时抬起头，一脸不敢置信。
只是偷个情而已，需要这么严重的惩罚吗？
但是无人给他解答，宋戚明那包含深意的目光也投了过来。
颜安时一怔，忽而脸色煞白。
他突然想到一件事，如果顾筱筱不愿意嫁给他，那他不仅仅会被流放，他有可能会被踢出宋府！
以宋戚明的为人，这件事他绝对做得出来！
等到了那时，他就算去流放了，都不可能有人送他一程，至于后续捞他？
怎么可能！
颜安时的目光下意识地看向了身旁的顾筱筱，正好捕捉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不屑和厌恶。
这一瞬间，戾气上涌。
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她凭什么看不起他？
要不是她先勾引他，他也不可能走到今日这一步。
都怪这个女人，若不是她，他现在已经在准备当他的新郎官了。
就算宋婳不漂亮，但是吹了灯，谁还不是一样？
至少除了那张脸，宋婳该有的都有，他也不吃亏。
可是这一切都没了，都毁在了顾筱筱的手里！
想到这里，颜安时将眼中的戾气压下，挣开身边控制他的嬷嬷，一路跪行到老夫人面前，然后重重地磕了个头。
老夫人看着他那恳求的表情，抬手示意身边人。
“把他嘴里的东西拿出去。”
立刻有人上前将塞在他嘴里的破布拿走，颜安时干呕了两声，立刻忍下恶心，语气诚恳地道：“老夫人，晚辈有话说。”
老夫人拨动着手中的佛珠，静静地等着颜安时会说出什么花样来。
颜安时深知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他再次看了一眼顾筱筱，没有遗漏她眼中的厌恶，心中冷哼，面上却是一脸悲戚道：“老夫人，我和筱筱之前就已经在一起了，我们情投意合，只是碍于身份一直没有公开。这一次是我们不懂事，做错了事情，您要打要罚，让我一力承当可好？筱筱年龄小，这不怪她，一切都是我的错。”
这一番话，先不说顾筱筱听着感觉如何，至少顾玉和老夫人的面上看起来是好看了些。
宋婳一直在一旁听着看着，闻言也不得不说一声颜安时聪明。
此时的老夫人和顾玉两个人正在气头上，任何一个暴怒，倒霉的都是他颜安时。
但是他这一番话，一边在告知两个人他和顾筱筱早就在一起的事实，让顾筱筱无从抵赖，一边却将责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让两人觉得他至少有担当。
“哼，算你是个男人。”
顾玉甩袖，面上的不愉之色稍微褪去了些。
老夫人轻哼一声，道：“你对我说这些无用，你的命，捏在了那个小丫头的手里。”
这是油盐不进的样子。
颜安时叹了口气，身体垮了下去，道：“老夫人，我知道我此时此刻的命运全在筱筱的一念之间，我只是想恳求老夫人，如果筱筱不愿意嫁给我，她的刑法是否可以免去，由我来替她受过？我相信，经过此事以后，筱筱肯定会注意的，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你倒是有担当。既然如此，那我们来问问那丫头吧。”
老夫人冲着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上前去把顾筱筱嘴里的布给取掉。
顾筱筱下意识地就想反对，可是一想到木驴之刑，她忍不住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反对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不会天真到以为颜安时真的会替她受过。
就算颜安时真的想这么做，老夫人也绝对不会真的就这么罚的。
所以最终，那刑法还是会落在她的身上。
想到自己衣不蔽体流血而亡，顾筱筱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匍匐在地上，不敢说话。
一副任由处置的样子。
老夫人倒是仿佛早就预料到了这般场景，只冷笑一声，对着顾玉道：“如今你女儿没有反对这门婚事，你这边呢？”
顾玉只觉得心痛得无以复加，但他也明白，此时此刻，这个结果是最好的。
“全凭老夫人……做主。”
最后两个字，顾玉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老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 看向一直在看戏的宋戚明，道：“你呢？”
宋戚明拱手，态度恭敬道：“多谢老夫人手下留情。回去之后，我定然马上安排聘礼。”
如此，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不管顾筱筱愿不愿意，她此时此刻在一干人的见证下，已经成了颜安时的未婚妻。
甚至连婚书是什么时候签下来的她都不知道，全程神思不属，被老夫人身边的人强行按着头走完了流程。
死罪已免，活罪却没那么轻易逃掉。
老夫人招了招手，立刻有嬷嬷抱出来两叠厚厚的经书，道：“婚事大人们商量就好，两个孩子只要等着做新娘子新郎就行。这几日这两个孩子就留在我这边，等他们抄完了这些经书，就可以回去了。”
看着那厚得几乎与人等高的经书，顾筱筱终于撑不住，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而颜安时也被这量给吓得有些脸色发白。
这么多书，他得抄到什么时候？
此事，便算是尘埃落定了，宋婳看完了戏，站起来就要告退。
谁知道老夫人却将头转了过来，看着宋婳道：“你这丫头，这几日也陪陪我这个老婆子。”
宋婳：？？？
不是，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还留下来干什么？
宋戚明早就看到了在角落里安安静静的宋婳，但他没有说什么。
宋婳让车夫回去接人的时候就已经给他报备过了，得知这个女儿来这里是给自己祈福的，他高兴还来不及。
听到老夫人似乎对她也有了兴趣，宋戚明连忙打蛇随棍上，道：“如此，那我在这里替我家婳儿谢老夫人了。婳婳，还不赶紧过来谢谢老夫人？”
宋婳：……
谢什么，她完全不想和老夫人牵扯太多。
但最终，她还是上前两步，乖乖巧巧地见了礼。
老夫人点了点头，道：“是个乖巧的，这一本经书，你拿回去抄一遍。”
宋婳看着老夫人随手从那一堆经书里抽出一本，忍不住嘴角抽抽。
她现在有理由怀疑，老夫人应该察觉到了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