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怀玉看宋婳神色淡然,眼神依旧坚定,情绪并无异样,便懒懒挥手。
而那年轻女人在被释放之后,顾不得其他,立刻奔向外头,跑了出去。
一直等到她都跑出来营帐,宋婳和赵怀玉两人也未叫人出面阻拦,更让周围的人惊讶。
赵怀玉看着宋婳的模样,忍不住轻声提醒。
“此人既敢做出杀人害命的事,又是朝着你来的,你不该如此妇人之仁。”
宋婳却只是一笑,慢悠悠的摆手。
“妇人之仁,又当如何?我心里高兴,怎么都行。”
很少见她有如此任性妄为的时候,仅仅是这一句话,就让赵怀玉心生怀疑。
他想了想,笃定的开口。
“不对,你有事情未曾告知过我。是跟这女人有关的,还是跟着女人身后的家境有关?”
这次不管赵怀玉怎么问,宋婳都只是闭口不言。
赵怀玉万般无奈之下,也只得叹一口气,轻声道。
“我是有心帮忙,并非恶意打探消息,你不必如此防备。”
宋婳却摆手低声道。
“这人我看着很有眼缘,她稍后回来之时,还请赵大人吩咐下去,不必假他人之手,此人,我要亲自留在身边。”
见宋婳怎么说都成,就是不理会自己的话茬。
赵怀玉心头更觉憋闷。
但他也无计可施,只得连声叹气,随后轻声答应。
“好,我一定会如实转达关于这人。”
他还想要开口询问,宋婳却收起面上的逃避之色,转头看向赵怀玉,再次重复。
“赵大人,这事儿是我的不传之秘,还请赵大人不要什么事情都想知道的那么清楚,请大人尊重我一些。”
仅仅是这一句话,就让赵怀玉顿时愣在原地,不知怎么开口,半晌他也只得无奈低头道。
“我并非有意探查你这私 密之 事,只是担心你若有事,我来不及救助而已。”
听他说起这事,宋婳立即顺杆往上爬。
“那就请赵大人帮我寻个路子,把我府中伺候着的下人红叶带过来,此人用的顺手,一时半刻,我离不得。”
看宋婳有事情宁可跟红叶说,也不愿意理会自己,赵怀玉心头更觉憋闷,但他不敢多说,也只得点头同意。
宋婳没多说话,伸手请他离去,赵怀玉也在此时无奈离开。
宋婳下一瞬间就一直等在这边,哪里都没有去,就连原本准备好的义诊,也被她推拒了下去,没有再理会任何一个情况不紧急的病人。
越想越觉得惊讶,赵怀玉听着这边的动静,却什么也没做,只乖乖的等在一边。
直到外头有人报信,那个回去迎接家人的女人终于回来了。
赵怀玉忍不住动了动手指,想要派人去背地里打探一二。
但又想到宋婳在这件事情上对自己的避讳态度,他明白,宋婳是不想让自己掺和这事儿的。
思来想去,他也只是摆手,叫原本已经准备在旁边随时待命的卫一退了下去。
卫一震惊不已,他从未想过。赵怀玉竟然还有如此心境,随后也默默退下去。
下一秒,赵怀玉也紧张的自椅子上站起身来,不停的在营帐之内徘徊。
对于这边的情况,宋婳却是一无所觉,或者说,她纵然察觉到了,也不当回事就是了。
赵怀玉向来不是不懂分寸的人,在很多时候,他宁可自己为难,也绝不会拿这些事情来为难宋婳。
宋婳看着这个跪在自己面前,已不负方才那般视死如归的女人,忍不住笑了笑,笃定的说。
“你终于找到他了?”
女人赶紧连连点头,颤着声音道。
“姑娘,先前种种,都是我不对,求你救救他,这是周家第三子,周家仅剩的血脉了。”
宋婳看向这个已经有些神色迷茫的孩子,刚搭上他的手腕,就忍不住皱起眉头,直接笃定的说。
“他身子不好,又是大病缠身,这段期间内,他过的很苦,甚至比你们两人还要苦,身子早已经败坏了,就算救下来,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终生都要为疾病所困,你确定要救吗?”
看一眼那接近昏迷的孩子,女人连连点头。
“我确定。”
看着富贵又阔气的周家都如此形状,女人也猜到了,换做自己的娘家,也不一定会更好。
她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绝望,苦笑道。
“很有可能,他会是我在这世上最后一个亲人。”
宋婳没有多说,只补充一句。
“我不保证一定可以治好,而且,你应当拿些什么东西来跟我交换她的命,姑娘,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一点,你应该知道,这桩婚事,不就是你舍弃掉终身幸福做的交换吗?”
“不过很可惜,你似乎站错了队伍,你的婆家没了,而今你不堪一击,再要不来什么好处了。”
女人咬了咬牙,看着宋婳,她低声问:“你要什么?”
还不等宋婳说话,她便低声补充。
“这一路上,舟车劳顿,我身边也是一无所有,你应当也不屑于要这些金银珠宝,而更多的东西,恐怕我身上更没有。”
宋婳却一笑,点着女人略带提醒的说。
“你不诚实,想叫我救人,却不想付出些好处,姑娘,天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好事呢?或者你可以想想,他身上有什么可以交换的?”
女人下意识看向了旁边的小男孩,随后像是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多荒谬一般,她轻轻一笑,无奈摇头。
“他不过是个孩子,有什么能与你交换的?若真有几分本事,他又怎么会把自己过成这副模样。”
宋婳却没多说,只伸出手,捏了捏小男孩的手,低声道。
“孩子,你不必再继续装下去了吧?我虽是当朝次辅宋戚明的女儿,但却是他先头妻子所出,与他多有不和,这一点,京城中人,全都知晓?”
“我带的诚意,是你的这条命,你带的诚意是什么?”
听着宋婳的话,女子一脸纳闷的看向了这个仍在昏迷之中的小男孩,神色中写满不可置信。
小男孩也如女子所想那般,丝毫未曾有过动作,这让女子更加确定,小男孩如今还在昏迷当中。
她刚想开口询问,就见宋婳放开了捏着小男孩的手,转身走到了桌边,没甚兴致的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