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怀玉立即应是,随即带人阔步离开。
府内,宋婳坐在廊下,手里的炭炉暖烘烘的,让她纵使置身冰天雪地中,也并未感受到多少寒冷。
吕妈妈束手在一边,小声劝。
“小姐,时候不早了,今日还需出城给那些百姓问诊,您赶紧用膳去吧?”
宋婳起身询问:“所剩米粮在何处?”
吕妈妈恭敬回答。
“昨下午已有人送了回来,奴婢派人清点过,只剩下不足一成,如今被收在咱们库房之中。”
宋婳点头,对吕妈妈吩咐。
“留下日常所用,其余的,便叫我平日用的车夫将拉出去,继续拿去救灾,只当是我的一份心意。”
吕妈妈先是一怔,随即回过神,立刻答应。
“小姐真是好性,心地又善良,奴婢这就叫他去做。”
过了半个时辰,吕妈妈方才回来,小声道。
“奴婢已将人送出去了,想必此时也快到了。”
宋婳点头,回到院中,嘱咐人将院中大门紧闭,下人也不许出去。
吕妈妈还有些意外,却没问出口。
过了一炷香,外头竟吵闹了起来,不时还有男子厉声呼喝之音。
吕妈妈大感诧异,可看小姐上在窗下念书,她也强作镇定,又给小姐新泡了一壶茶,放到桌前。
宋婳喝了一口茶水,抱起小巧的炭炉,披上披风,对吕妈妈吩咐。
“叫众人全都到前院来,不管有何事,不许喧哗吵闹。”
吕妈妈见小姐面色慎重,连忙小跑着去叫其他下人。
下人刚刚集结完毕,门外也多了一道敲门声。
守门丫鬟赶紧询问:“哪个院子的?”
外头竟不是婆子的声音,而是一陌生男丁的,只是还算客气,并不冒犯。
“宋大小姐,小人是锦衣卫赵大人麾下,我等奉命护卫贵府,还请大小姐莫怕。”
吕妈妈瞬间神色紧绷起来,若无大事,外头男丁岂可随意进入后宅女子所居之地?更何况这是堂堂内阁次辅的后宅。
宋婳则面无异色,平静的吩咐丫鬟:“既如此,便赶紧开门。”
吕妈妈赶紧拦在众人之前,如护崽的母鸡一般劝说。
“小姐,万万不可,若开了门,放进歹人来,又当如何是好?”
宋婳懒得多说,只重复一句:“开门。“
那丫鬟也只得抖着手打开了门。
只是如吕妈妈所想那般,外头之人凶神恶煞的情况并不存在,他们虽身带长刀,却客气的很,
见门打开,宋婳走在最前头,便先行后退两步,方才低声道。
“还请姑娘恕小人惊扰之罪,实在是有一桩事波及到宋大人,诸位也只得受了管制,无事不得出府,还请小姐体谅。”
宋婳点头,在这样的档口,还有这个态度,明显也算得上客气了。
“多谢诸位照拂。”
为首之人一笑,心道宋婳懂事,随后又嘱咐其他人去把别的女眷一并叫出来。
按惯例,便是要依着名册先行把人清点清楚,确认并无外逃之人,方可到府外守候。
只是其他去敲门的人,倒远不及对宋婳这边这样客气,大力拍门,冷声呵斥。
若遇胆小些的,坚持不肯开门,也不多说,上前两脚,将门踹开,便迅速呵斥着众人到庭院中来。
直到看见这一幕,吕妈妈才知,方才那些锦衣卫一算得上客气。
一柱香左右,众人便全都来到院内。
除宋婳外,一众女子都是面色发白,神情紧张,仿佛被刀架在脖子上一般。
宋温蔷亦是如此。
李秀春将他护在身后,瞪大了眼睛,打量着这些人的一举一动。
“母亲救我!”
片刻后,宋望舒也被人从前院拎了回来,小小脸上挂满泪痕。
如果不看李秀春的恶劣行迹,宋婳倒也能评价一句,这孩子尚算可爱。
只一想到这是李秀春的孩子,宋婳心头厌恶还来不及。
一看自己的宝贝儿子被遏制住,李秀春更是急切异常,颤着声音呼唤。
“大人,这是府中幼子,尚不足八岁,便是大人有过,却也不能牵连无辜之人,还请大人网开一面。”
闻言,那身着飞鱼服的男子随手一松,宋望舒跌在地上。
李秀春急切的上前,双手抱住儿子,心疼的要命。
“不怕了,不怕了,娘在这呢!”
李秀春赶紧安慰。
宋望舒的手都在发抖,哭哭啼啼道:“娘,孩儿怕!”
宋婳冷冷看了这边母慈子孝的场面一眼,只觉无趣,便转头看向了一边。
一直在周围察言观色的宋温蔷此刻寻到可乘之机,立即看向宋婳,轻声请求。
“姐姐不是同锦衣卫的赵大人交好么?而今府中遭难,姐姐为何不寻找大人求求情呢?”
闻言,府中女眷全都看过来,目光灼灼的盯着宋婳。
李秀春也赶紧点头,忙不迭道。
“是啊,婳儿,你父亲而今身陷囹圄之中,你若真与赵大人交好,便赶紧去寻赵大人,求求情,莫叫你父亲遭罪。”
宋婳冷笑一声,看向一脸温和状的宋温蔷。
“我还听说,你与汪督主交好,那为何不见你在此时前去求求汪督主?”
宋婳怪异一笑,慢悠悠的道。
“妹妹生的俊,又是青春年华,想必汪督主愿意给妹妹几分薄面,我这般无盐丑女,恐怕无能为力。”
宋温蔷羞恼万分,眼里几乎要落下泪来。
“我也是见父亲出了事,心里急切,方才有此言论,姐姐若不愿,我不提就是了,何苦对我恶语相向?”
李秀春赶紧轻声制止宋温蔷。
“不许胡言乱语!”
宋温蔷委屈巴巴的闭上嘴。
不耐烦再看这些人在自己面前演戏,宋婳转头询问。
“我还有事要做,怕是不方便在此,可否先行回去?”
一听她开口,锦衣卫立即回复。
“既然宋姑娘有事要忙,小人不便打搅,还请宋姑娘先行回去便是。”
宋婳低声致谢,不留恋的带着身边下人一并回了风华苑,随即紧锁院门。
李秀春心疼儿子,挤出笑脸来,轻声套近乎。
“这位大人,妾身前几日才参加了新月王妃的宴会,王妃还说这几日便要妾身带女儿前去拜访,不知妾身可否带着孩子先行回去?”
那锦衣卫一脸莫名的看了一眼李秀春,冷冷呵斥。
“新月王妃与这事儿有什么关系?你自家倒霉就够了,可别连累了新月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