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如此模样，宋婳忍不住皱眉，轻声道。
“你不是如此儿女私情的人，我也没什么要带的，江南纵有无数好，却与我毫无干系，你若得空，便帮我查查李秀春在江南之地是否有什么关系？或是宋戚明有什么关系能联系到前朝余孽。”
“彼此交换之下，对方给了他们一味前朝宫中秘藏的毒药，除此之外，我便没什么要带的了。”
可赵怀玉却直直的盯着宋画灼热的眼神，仿佛要透过她头上戴着的面纱，落在她的脸上，看清楚她的每一个神态一般。
赵怀玉再次追问：“你确定吗？你难道真的没什么要我带的吗？”
听出他语气中带着渴望，宋婳深吸一口气，轻飘飘开口。
“我只要你带着你这条小命回来就好，其他的，并不碍事。”
这话明明并不客气，可赵怀玉却瞬间笑起来，神色比之前轻松多了，笑着点头。
“好好好，宋小姐的话，小人必定马首是瞻，还请宋小姐稍等，待我自江南回来之时，必定请小姐一同饮下庆功酒。”
见他神色这样激动，宋婳转过头去，也带几分避讳之意道。
“我不过是虚虚占卜一卦，算不得准。”
然而，赵怀玉却摇头，笃定开口。
“你做的占卜极准，此次下江南，也是我的意思，成败是非，只在此时。”
他这话说的颇为笃定，宋婳下意识扭头看向他。
再见到他如此犀利的眼神时，也终于明白，赵怀玉多年筹谋，恐怕就是用在这件事情上了。
想了想，到底不忍心，宋婳道：“明日我不便相送，落凤坡外，我会叫红叶和青玉给你准备些东西，你只找那个鬼市的老头去取便是，他是可用之人。”
赵怀玉竟然连丁点怀疑都不曾有过，便迅速答应此事。
随后，目送宋婳离开。
他也不再多说，骑上下人送过来的马，叫车夫转头从另一边离开。
车上已多了一个与他先前衣着一般无二的人。
这人便是他今日的替身。
今时不同往日，赵怀玉不敢再赌，他的每一个行踪，全都至少有两个替身在等着，与他衣着打扮一般无二，身形也颇为相似，就如同明日的落凤坡外之行一般。
此时，东宫也是一片沉默。
看着身边的下人，太子脸上闪过一丝喜色，随后又被他强行拢住，他故作为难的皱眉看过来，轻声道。
“此事实在难为，便是连孤，也不好应对呀。”
听他这样说话，那人犹豫一瞬，立刻懂事的开口补充。
“太子殿下出生正统，名正言顺，便是这江山，日后都要在太子殿下手中，而今不过是，提前行使些自己的权利，怎会名不正言不顺？”
太子挑眉，脸上带出一抹喜色。
下首之人见他面色松动片刻，立即跪趴在地上，笑着补充。
“这是顾大人亲自奉上的一封手书，叫下官代为呈给太子殿下，还请太子殿下过目。”
那官员手捧着一封书信，跪在地上。
太子身边的小太监立即上前，将其接过来，双手奉给太子。
太子这才懒洋洋的打开书信，一目十行的略过了这书信上的内容。
下一瞬间，便将书信至于碳盆之内，烧没了。
看着碳盆上燃起的袅袅青烟，太子神色中别带几分得意。
想了想，他主动说。
“此事的确另有为难之处，可舅公开口，的确也得想想法子，请舅公放心，孤必定全力以赴。”
“可京城这头……”
太子的话没说完，下头的官员立刻回答。
“小人等愿意效犬马之劳，请随意吩咐。”
太子这才满意，回头屏退官员。
赵怀玉此时站在汪海的院内。
汪海坐在桌子后头，一脸骄傲的打量着面前的人。
许久之后，他才揉 捏着手上的两个玛瑙珠子，慢悠悠道。
“怀玉，你的确是长进了。”
赵怀玉却恭敬的低下头去，态度越加卑微。
“小人如何长进，也始终不忘督主的提携，唯督主马首是瞻。”
“皇帝这次派你去江南，你可知目的在谁？”
眼里的满意之色一掠而过，汪海神色凉凉的看着赵怀玉发问。
赵怀玉却根本不曾犹豫的直接转头道。
“陛下想要清除一部分贪官污吏，最好是能排除异己，打压顾家，所以这次，顾家一脉的官员，全都要遭殃。”
汪海点头，神色中带着满意。
“你还算灵透，只是江南之处，天高皇帝远，便是洒家也曾插手，到那之后，你须得处处小心，切莫伤了自身，可别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自家人了。”
赵怀玉立即答应，还不忘低声问。
“督主如有名单，也可与我一份，小人一路下江南察探之时，也可以其手下留情。”
对于赵怀玉的表现，汪海很满意。
但他生性谨慎，纵然信任赵怀玉，也绝不可能给他什么名单，只淡淡补充。
“三年清知府，也得十万雪花银，此事错不了，你只管去，之后自会有人同你相认就是。”
赵怀玉也没提出什么异议，立刻答应了。
这才又主动交代。
“属下今日去了城北难民巷，那附近有一位老师傅定制的鞭子不错，此去江南，一路车马劳顿，所以便重新定制了一套。”
“想着督主虽然不爱骑马，但留上一套也是有备无患，所以特意也给督主准备了一套。”
赵怀玉回过神。
身后人立刻双手捧着一只短短的马鞭走了进来。
这鞭子虽只有手臂长，但却是皮革与针织交织而成，可见是真正上了心，又费了功夫的。
就算是汪海不爱这东西，此刻也不得不点头称赞。
“不错，这东西工艺细致，的确是个好玩意儿。”
赵怀玉见他满意，这才低声道。
“属下此去，怕是要一阵子不能在督主跟前伺候，还望督主保重自身。”
说完这话，他又有些犹豫，低声道。
“如果在江南之地，有些消息要往这里送，又当如何？”
汪海利索回答。
“你若是慢信，只管飞鸽传书，若是急信，就到兴隆票号去，自然有人接待你。”
一见连这事儿都安排的妥当，赵怀玉立即点头，这才恭恭敬敬的跟汪海告别。
回家之后，他收拾了几件行装，点齐了锦衣卫上的人马，这才一道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