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婳最终还是坐上了马车回府了。
一路上宋婳和赵怀玉都没有说话。
宋婳是没精神，而赵怀玉则是心事重重。
走了一半，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宋婳掀开帘子，疑惑地前后看了看， 是在一处小巷子里，并不是宋府。
还没等她开问，赵怀玉忽然掀开车帘钻了进来。
宋婳吓得往后缩了缩，道：“你干什么？”
虽然赵怀玉是个阉人，但他毕竟还是个男的，宋婳下意识地戒备。
但赵怀玉仿佛没有看到宋婳的动作似的，他坐下来后，面色严肃地道：“你现在告诉我，你师承何方？”
宋婳：“？？？”
见宋婳一脸疑惑，赵怀玉顿了顿，继续道：“你的医术来源究竟是何处？不要用你之前敷衍宋戚明的那一套说辞。”
宋婳顿时沉默。
车厢里陷入了寂静，偶尔只能听到外面拉车的马不耐烦打响鼻和刨蹄子的声音。
赵怀玉紧紧地盯着宋婳，那模样，分明是非要知道个根底。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婳最终还是叹了口气，道：“你之前从来没过问过这个事情。”
按理来说，最开始的时候，赵怀玉才是最应该关心这个事情的，如今两个人已经合作了这么几次，他才来追问，会不会太晚了点。
“之前你师承何方并不重要，我看中的是你的医术。”
宋婳get到了他话里的意思。
“汪海要查根源？”
赵怀玉没说话，但态度表明无疑。
宋婳忍不住蹙眉，这个汪海，到底要干什么？
“他怀疑你那个背后的师父来自药王谷。而他最近正在收集药王谷的信息。”
宋婳下意识捂住嘴，免得自己惊呼出声。
收集信息？
什么时候一个人才会对你的信息感兴趣，那必然是他想要对付你的时候！
“他要对付药王谷？为什么？”
宋婳是今日才第一次听说过药王谷这个地方，但是从名字以及汪海的反应她就猜出来，这个地方的人必定和医术有关。
敢在这行称王的，若是没点过硬的技术，分分钟会被人唾弃而死。
之前汪海猜测到这里的时候，宋婳感觉到他前后的语气发生了变化，后面显得更加柔和，更加平易近人了。
但反而是这样，让宋婳心里面越来越不安。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你好的，更何况对方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位高权重的宦官。
他又怎么会正眼瞧上她这么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姑娘？
若无所图才怪。
她之前还以为汪海要图她的医术或者别的什么，但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想透过她，去了解那个什么药王谷。
他图的是药王谷！
赵怀玉见宋婳一点就透，忍不住神情之间放松了些。
“原因放复杂，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所以你最好告诉我，你是不是药王谷的人？或者那个传授你医术的人，是不是来自药王谷？”
听着赵怀玉一句比一句急的语气，宋婳只觉得有些怪怪的。
她狐疑地看了赵怀玉，道：“我怎么感觉你很着关心药王谷?药王谷有你认识的人？”
赵怀玉的脸顿时黑了。
好在宋婳只是好奇随口一问，她紧接着就开始回答刚才的问题。
“我不认识药王谷的人。我可以告诉你实话，我是自学的，并没有什么师父。”
赵怀玉的眉头瞬间紧皱。
“没有师父？自学？你从何处习得？”
在他的调查里，宋婳并不喜欢看书，也没有别的爱好，日常就是追着颜安时跑和对镜自怜自艾。
宋婳不得不再次把去世的老娘搬出来了。
“在很小的时候，我娘就让我背书。她从来不让别人知道我背书 ，也叮嘱我，不到合适机会，不能告诉任何人这件事情。”
看着赵怀玉脸上浮现出来的疑惑，宋婳趁热打铁，继续道：“她让我背得最多的就是医书。我背一本，她烧一本。”
“也就是说，除了医书，还有别的？”
宋婳扬了扬下巴，道：“当然，卫一卫十应该告诉过你吧，我算命很厉害。”
赵怀玉确实知道这个事情，但是他不理解。
“你娘亲为何如此做？据我所知，她之前虽然身份也尊贵，但在京城里也就那样，她一个从来没做过这些事情的闺阁女子，为何会让你学习这些东西？”
宋婳忍不住想到了地下室群里的那一副星相图。
虽然以上借口都是她编造的，但是那副星相图告诉她，她娘亲的祖上，一定有人修习过观星术！
只要有这个东西在，她的谎言就立于不败之地。
“我不知道，当时年龄太小，娘亲让我背什么我就背什么。那个时候我连字都不认识几个，全靠娘亲一个字一个字的毒，领着我背。我是长大了以后，认识字了，才知道她让我背的是什么东西。”
说着，宋婳还做出一副伤感的模样来。
赵怀玉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他本意并非要提起宋婳的伤心事。
“那……你那个师父……”
宋婳叹了口气，道：“胡诌的。我总不能告诉别人，我脑子里有许多医书吧？别人也不会相信。”
没错，不会有人相信宋婳是自学成才，包括她面前的赵怀玉。
宋婳敏锐地捕捉到了对方眼里一闪而过的怀疑，忍不住嘲讽地轻笑了一声。
“我知道你也不相信。但是无所谓，该说的我都说了，至于你信不信，随便你。”
这一说，赵怀玉反而心里涌上了一层愧疚。
但他没有道歉，而是直接回到正题。
“既然你说你不是药王谷的人，那你最近就得小心些。”
宋婳垂下眼眸，道：“汪海要对付药王谷，为何还要对别的医者也下手？”
赵怀玉没有回答，他直接掀开门帘出去了。
宋婳也无所谓，其实是不是药王谷的又如何，在汪海眼里，大家都一样。
只要不为他所用，他必定会想办法进行清理。
宋婳也一样。
区别只是早晚而已。
赵怀玉不想告诉她更多的消息，宋婳也不强求。
感受着马车重新移动，宋婳掀开马车车厢的窗帘，对着赵怀玉说道：“我之前的话是真的。”
赵怀玉懵了一下，随即就想到了宋婳指的是什么。
她是指她推断的极寒天气。
“你算得准吗？”
看着天上璀璨的群星，赵怀玉摇了摇头，道：“没有人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