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怀玉没有说话。
他这才猛然意识到,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已将宋婳当做了与其他女子无异的弱智女流,看着心性如此坚定,态度又这样沉着的宋婳。
他忍不住心生感叹,怪不得这阵子他觉得自己与宋婳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或许在宋婳看来,自己的行为不像是保护,更像是一种束缚吧。
看着宋婳离开,太子忍不住慌乱的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对此十分汗颜。
他不知道宋婳会是这样的长相,就算是知道,他也没想过,宋婳这个小小女子竟有如此本事,也敢与他对着来。
连对待太子都是如此不假辞色,可见这女子的本事必定不凡。
强行挤出一个笑脸来,太子笑着跟一边神色忐忑的宋戚明笑道。
“大小姐果真与他人不同,可见有能者多恃才傲物,这句不是假话。”
宋戚明见太子非但没有恼怒,反而情绪更加震惊,先是一愣,随后也赶紧笑着点头,陪着笑脸客气道。
“全都是小人无能,把这女儿娇惯太甚的缘故,还望太子殿下恕罪,她自幼不通礼节,不免做出些蠢事来,我这个做父亲的,想多加管教,也是无能为力,还望太子殿下恕罪。”
纵然心里也十分不满,可太子便是为了宋婳身后的能力,也不得不笑着摆手,客气的说。
“这算得什么?孤倒觉得大小姐颇有意趣,今日正巧赶上大小姐看到百姓们生活艰难,想来也不愿参加此等盛会,不如改日,孤再登门拜访,想必大小姐心情好的时候,必定愿意与孤畅谈。”
既然他这样想的开,宋戚明只得连连点头。
旁边的二皇子默默站在一侧,许久不曾出声。
他看的出来,宋戚明还是更偏向太子的,毕竟太子是皇家正统,与他不同。
然而,他却也主动笑道:“说的正是,大小姐劳心劳力,十分辛苦,咱们就不该再挑剔别的毛病了,改日,太子殿下要前去拜访之时,可千万别忘叫我同去。”
“正巧,我也有些关于皇祖母身体的问题,我想同大小姐多了解了解。去。”
看着两位皇子都为争夺自家的女儿暗打机峰,宋戚明更是十分高兴。
他强行稳定下自己的心绪,主动笑道。
“二位殿下都是人中之龙,还能如此宽厚待人,实在是我家的福气,下官必定扫榻相迎。”
众人面上也一时都好看了些,好歹是将此事应付了过去,当众人笑着打哈哈的时候,一直在后头的宋温蔷故作天真的笑着抢白。
“几位殿下若真都愿意去咱们家里,那咱们家岂不是蓬荜生辉?”
宋温蔷笑着开口,也将许多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他头上。
看着宋戚明的这个女儿,各位朝中大员都微微皱了皱眉头。
宋戚明这两个女儿可真是一眼就能看的出来的不同,大女儿冷淡平静,二女儿没别的本事,可小心思却是一个接一个的。
都是在朝堂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人了,诸位大臣还不至于连这点小心思都看不出来,再看他身上那不合时宜的打扮,大家都忍不住给彼此递了个略带讽刺的眼神,随后也去做别的了。
太子看着相对比宋婳容貌好了许多的宋温蔷,面上点了点头,更柔和了几分。
这二小姐长的不错,只是宋温蔷纵然年轻些,可到底水平不行,若宋温蔷也与宋婳师出同门,他或许还有些心思。
可惜,她只是个毛丫头而已,就算是对方相中了自己,和这种人在一起,完全没有什么必要。
“这就是大小姐的妹妹?孤眨眼一看,便知是个机灵的孩子,只是可惜了,没能学点儿治病救人的东西。”
宋温蔷眼里闪过一抹记恨,她就知道,人人都会拿这事来说嘴。
她又有什么法子?也不知道那贱人所出的女儿到底是在哪学了这本事,倒用这本事在京城如此大张旗鼓的邀宠。
越想越生气,宋温蔷险些控制不住面上的表情,还是等了许久之后,她才挤出一个笑脸来,勉强笑道。
“太子殿下此言有理,只是人各有志,姐姐的志向在于医道之上,而我的志向在于读书上。”
“所以我 日常与父亲更有话题,姐姐不爱诗书,今日才对太子殿下如此言语冒犯,还望殿下 体谅,莫要和姐姐计较。”
太子点了点头,宋婳的冒犯,此刻也不算冒犯。
毕竟宋婳是有真本事的人,只看那些难民们对她的好印象,便知,宋婳就算是脾气再差些,恐怕也少不得他人争夺。
没看见就连向来深居简出的二皇子也敢和自己较劲了吗?
“宋大人得了两个好女儿,可真是令人艳羡,可见,宋大人平日里治家有方。”
太子笑着客气了一句。
宋温蔷也忍不住有些高兴。
太子尚且如此夸赞自己,她的好日子是不是终于要来了?她忍不住心里生出更多的妄念,下意识的整理了一下面上的妆容,摆出更落落大方的笑容来。
只可惜他年岁不大,却摆出这副堪称贤妻良母的模样,更惹人发笑。
不少人看出她这违和模样,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同时心里也在揣测着。
宋戚明胆子倒是大,这么痛快的就已经站好了队,他家这两个女儿,到都算得上是正经不错,只是到底还是输在城府之上了。
太子和顾家也是左右逢源,都让人难以揣测,太子这是到底相中了谁家?
心里的想法瞬息万变,可众人脸上都是有志一同的平和,笑着附和着太子的话。
直到赵怀玉自宴席外头回来,众人才转变了风向,笑着开始讨好他。
“赵大人可真是神勇,这次做的事情叫陛下都欣赏,想必赵大人升官之日指日可待。”
赵怀玉一笑,意有所指道。
“各位大人,不必与我如此客气,怀玉不才,总还是知晓自己的本事,如今,既领了陛下的命令,少不得殷勤为陛下办事。”
“至于个人的心思,恐怕就得尽数抛下了,也请诸位大人好生配合,别叫怀玉在办差的事儿上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