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微坐在轮椅上,听到声音回头。
自从车祸至今,这是她第一次看到陈粟。
却是这样的场合。
她手本能抓紧了座椅,似乎在隐忍什么,“瞿叔叔,瞿阿姨,既然陈粟妹妹来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她推着轮椅往外,看起来有些艰难。
瞿母起身,“难得来一趟,想呆多久呆多久,还能让外人赶了你去。”
虽然婚约已经取消,沈知微的人品也在瞿母面前有些崩塌。
可到底是看着长大的,加上瞿家和沈家的生意往来一时半会不是说取消就能取消的,所以明面上瞿母对沈知微,还是比陈粟态度要好。
更何况这几天,沈知微明明身体不舒服,却还是坚持每天过来。
只这一点,就让瞿母讨厌不起来。
她冷嘲热讽道,“而且车祸的事,你是受害者,事情发生到现在,最大的嫌疑人一点不愧疚,反而去外地躲清净,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瞿家的家教有问题呢。”
陈粟站在原地没动。
瞿柏南蹙眉解释,“爸生病的事,我也是今天才告诉的粟粟。”
瞿母明显不认同,“现在网络那么发达,我就不信她稍微刷刷网,跟自己的朋友联系联系,会不知道你爸生病。”
言外之意,不管瞿柏南解释什么,都是陈粟的借口。
碍于瞿父在,陈粟脸上并没有过于明显的排斥。
“我除了温稚,没有别的朋友。”
陈粟解释,“前几天在云城,我肩膀受伤进了医院,的确没注意这件事,以后我会尽量注意的。”
她低眸,脸上带着几分愧疚。
瞿母见她这样,心中越发来气,“当初你跟家里断绝关系的时候,断的那么痛快,现在说注意,不过也就是嘴上敷衍几句,别以为我不知道。”
“我倒是宁愿你没过来。”
“妈,”瞿柏南再次开口,“粟粟这次去云城,是为了调查车祸的事。”
他从自己的兜里,拿出来了陈粟之前的旧手机。
“上次的车祸,是江晓月做的。”
说完,他点开了录音。
播放结束后,沈知微的脸色明显难看起来。
瞿父目光落在沈知微身上,他闷闷咳嗽,“知微,你发生车祸那天到底怎么回事?这段时间我们问了你好多次,你都说不想提,如今粟粟回来了,这件事不如就解释清楚,如果真的是粟粟做的,我一定会帮你。”
瞿父是生意场上的人精,这几天沈知微眼神闪躲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缘由。
如今一问,原形毕露。
沈知微完全没想到,陈粟竟然真的会查到江晓月身上。
她抿唇,“那天车祸,我的确跟陈粟妹妹起了点争执,当时她开车撞了我好几次,但是每次都停了,但是最后一次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竟然……”
说到后面,沈知微泪如雨下。
“陈粟妹妹,你开车撞我就算了,现在还找江晓月做伪证?”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哽咽不已,“我在国外学的可是舞蹈,国家级证书我有好几本,无缘无故我为什么要诬陷你?”
她的眼泪肆虐,整个人就像是脆弱的浮萍。
瞿母心疼不已,她皱眉,“一段录音而已,证明不了什么。”
她拍了拍沈知微的手,“别哭了,都是瞿阿姨不好,你明明失去了双腿就已经很难过了,我却还戳你伤口。”
陈粟站在一旁,看着瞿母关切的眼神,觉得喘不上来气。
她明明已经不难过了。
可还是会不开心。
她垂下眼睑道,“沈姐姐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调查清楚,如果是我撞的你,我甘愿坐牢,为这件事承担责任,可如果不是……”
她看向沈知微的眼神,犀利如刀,“沈姐姐的诽谤罪,我会追究到底。”
瞿母登时变了脸,“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陈粟目光平静,“既然没有人向着我,帮我讨公道,那我就自己向着我自己,自己还我自己公道。”
她看向瞿父,“瞿叔叔,您好好养病吧,我先走了。”
她转身往外走,被瞿柏南抓住手腕。
陈粟跟他对视了一眼,推开他的手,径直走了出去。
瞿柏南下意识追,瞿母不悦道,“去哪儿?你爸生病这几天,你这个做儿子的来看过几次?女人比你爸的命重要?”
瞿父皱眉,“行了,儿子做事有自己的分寸,总不能成天守在医院。”
“我就是见不惯他事事都向着陈粟那个狐媚子!”
瞿母冷哼,“瞿家把她养这么大,就算没有感情,可恩情总有一点吧?养条狗都还知道摇尾巴呢,她倒好,把咱们家搞得鸡犬不宁不说,还一点悔改之心都没有!早知道当初就算柏南哭着求我,我都不可能答应养她!”
“妈!”瞿柏南声音明显冷了起来,“粟粟是我妹妹,不是什么阿猫阿狗。”
“而且,我们下个月就要结婚了。”
突如其来的话,让瞿母瞪大眼,“你说什么!”
陈粟原本在电梯口等电梯,怎奈电梯一直不下来,瞿母那些呵斥嘲讽的话,都钻进了她的耳朵。
她呼吸紧促,手死死抓着衣摆,眼前有些发黑。
“叮——”
电梯门打开,陈粟走了进去。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电梯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昏过去的,只知道自己醒来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赵越深双手插兜站在病床边,笑眯眯看她,“醒了?”
陈粟环顾四周,坐起身。
赵越深解释,“这里是我在港城的新家。”
他靠到旁边的床头柜上,摊手,“喜欢吗?”
陈粟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完全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昏过去的,又是怎么被赵越深给带到这里的。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是走出医院时候的衣服。
赵越深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疑惑,起身拿起茶几上的水杯,转身递给陈粟。
“我从医院三楼下电梯,结果你突然进来,我跟你说话你好像完全没听见,电梯一到一楼你就自己走了出去。”
陈粟接过水杯,“然后呢?”
“然后你就昏倒了,”赵越深耸肩,“当时我把你抱起,原本是想直接在医院挂号检查来着,结果你拽着我的衣服说,不想去医院,让我带你离开。”
“之后的一切,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样。”
他综合考虑后,把陈粟带回了自己在港城的新家。
陈粟抱着水杯坐在床头,对于昏倒之前的记忆,完全没有一点印象。
她睨了他一眼,“你为什么会在医院?”
赵越深挑眉,“之前出国一场事故,胳膊每年都需要复查一次,本来是想在家里的,但是最近时间忙,所以就在港城做了。”
陈粟哦了一声,没再问。
她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床头柜自己的包上,从里面翻出手机。
她打开,里面有好几个未接电话。
一个是温稚的,两个是瞿柏南的,还有一个是郑老师的。
陈粟给温稚和郑老师发了平安消息,正在犹豫要不要给瞿柏南发消息的时候,门外的门铃突然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