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微见陈粟听了进去,惨白的脸色多了几分从容。
她努力撑坐起身,略微艰难的爬到了旁边的轮椅上,强迫自己坐稳。
“他这种人,从来都只会权衡利弊。”
她勾唇,“如果他在爱你这件事上用了心,那只能说,他的本事远远不止这些。”
陈粟面色平静,“所以呢?你想表达什么?”
沈知微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癫狂,“我只是觉得,事情走到现在这一步,我没有输,你也没有赢,因为瞿柏南永远不会为了你,放弃瞿家,你们两个从一开始就是一道无解题。”
“他的确是为你付出了很多,甚至在他心里,你的确比我重要。”
“可你有没有想过,这一切是为什么?”
她垂下眼睑,语气平静到没有波澜,“如果你亲手浇灌了一束花,看着它从种子发芽,最后开花结果,你会舍得这束花,被别人摘走吗?”
沈知微扯唇,脸上的笑容带着讥讽,“什么有钱人家生情种,不过是底层人为了美化爱情,造出来的谎言而已。”
“你以为有钱人为什么有钱?难道是因为爱情吗?”
“祖祖辈辈的牺牲,可不是三言两语的喜欢,就可以抵消的。”
沈知微拼尽全力,也想在陈粟的心里画上一道难以愈合的伤疤。
仿佛只有这样,自己才不会那么失败。
可陈粟对这一切,一点反应也没有。
“审判结果已经出来了,你说什么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而且……”她勾唇,“你怎么就那么确定,我还在乎他的爱?”
沈知微呼吸一窒,“你不爱他了?”
陈粟睫毛颤了颤,“也许吧。”
陈粟没直接回答沈知微的话,一是觉得话不投机,二是觉得没必要。
沈知微突然笑了,“陈粟,当初你为了跟瞿柏南在一起,甚至可以放弃自己的前途,现在你却说,你不爱他了?”
陈粟刚打算开口,门口路过的护士突然开口,“瞿先生?”
陈粟呼吸一窒,转头看去。
瞿柏南穿着黑色的衬衫和长裤,站在病房门口,镜片下的眸暗沉无比。
陈粟心跳顿时有些快,她刚才跟沈知微说的,他都听见了?
她吞咽了下口水,“你什么时候来的?”
瞿柏南走进门,“醒来看到手机上的短信,就赶过来了。”
他走到陈粟面前站定,看向沈知微。
沈知微笑的自嘲,“瞿柏南,你听见了吗?她说她不爱你了,你就算是把我送进监狱,她也不会再想继续跟你在一起。”
瞿柏南喉结滚了滚,看向陈粟,“你别听她的。”
“我听不听,都是事实。”
陈粟目光在瞿柏南身上上下扫了一眼,“既然你已经能下床,想来应该退烧了。”
她垂下眼睑,“我还要处理工作上的事,先走了。”
她从瞿柏南身边走过。
走的时候,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沈知微。
“多行不义必自毙,”陈粟的声音四平八稳,“判决结果已经出来,沈小姐有跟我吵架的功夫,不如好好去牢里磨磨自己的性子。”
她转身,头也不回的走出门。
等进了电梯,陈粟发现瞿柏南没有跟上,眼里有些失落。
但很快,她就调整过来。
她走出医院,站在路边伸手拦车,停在路边的一辆黑色奥迪突然发动车辆,朝着陈粟驶了过去。
陈粟完全没反应过来,一时间僵在原地。
突然,一只手从身后伸出,把陈粟整个抱拽到了一旁。
黑色奥迪几乎是擦着陈粟身边过去。
然后,陈粟就摔倒了。
她没感觉到疼,下意识低头,这才发现自己正在瞿柏南的怀中,而瞿柏南此时……正平躺在地上。
她第一时间起身,“哥?”
瞿柏南没吭声。
陈粟赶忙弯腰扶他,瞿柏南闷哼了一声,吓的陈粟瞬间缩回手。
她慌张道,“你胳膊受伤了?”
瞿柏南嗯了一声,“好像是断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陈粟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我扶你回医院!”
陈粟换了另一只胳膊扶瞿柏南,却没想到原本开出去的黑色奥迪,此时此刻去而复返。
刺眼的双闪亮起,驾驶室的人猛踩油门。
陈粟几乎是出于本能,张开双手挡在了瞿柏南面前。
她紧闭双眼,脑袋一片空白。
瞿柏南有片刻的愣怔。
黑色奥迪以百米加速的起步速度,朝着陈粟撞去,在距离陈粟只有五公分距离的时候,骤然被一辆兰博撞到一旁。
奥迪随之翻车,侧倒在草丛里。
褚邵文坐在车里,看着冒烟的引擎盖和侧翻的奥迪,兴奋的喊了一声。
“痛快!”
他打开车门下车,走到奥迪车旁,弯腰看向车内。
车里的人额头出血,从里面爬出。
褚邵文一脚踩在他的手上,“啧,技术不行还学人家开车撞人?这下好了,伤到自己了吧?”
陈粟惊魂未定的看着这一幕,后知后觉的恐惧爬上了神经末梢。
她回头,看向瞿柏南。
瞿柏南一眨不眨的盯着她,“为什么要挡在我面前?”
陈粟手微微蜷缩,“之前一直都是你保护我,我不想一直被你保护,我也想做保护你的那个。”
“而且,你是我哥,不是吗?”
她微笑,“妹妹救哥哥,本来就是天经地义。”
陈粟兜兜转转,终于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理由,听起来不那么撇脚。
褚邵文这时走了过来,“问出来了,是沈夫人安排的。”
沈夫人气不过自己女儿变成如今这幅模样,所以才情急之下出此下策。
这要是放在以往,沈夫人才不会这么愚蠢。
果然担心使人盲目。
瞿柏南脸色阴沉,看了眼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肇事司机,冷声,“把人抓了,送去沈家。”
褚邵文挑眉,“你这是打算……跟沈家彻底撕破脸了?”
“是清算。”
瞿柏南看向陈粟,“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陈粟摇头,目光落在他的胳膊上,“我没事,但是你的胳膊……”
“粟妹妹,他死不了,”褚邵文这时开口,“相比较于断胳膊的痛,你不理她这件事,更让他难以接受。”
陈粟抿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褚邵文缓和气氛道,“行了,这刚好在医院门口,胳膊断了接回来就是了。”
他转身,率先进了医院。
半个小时后,瞿柏南的胳膊被重新接回。
“只是脱臼,”医生道,“不是很严重,这段时间注意不要二次伤害就行。”
瞿柏南转头看了眼站在病房外,焦急等待的陈粟。
“能帮我打个石膏吗?”
他喉结滚了滚,“就是生活不能自理,需要人照顾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