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医院,医生飞快地给林姝言处理了伤口,又交代她这些天注意一点儿,这只手少用力。
而那个男子被打出了胃出血,和林姝言他们一起被送到医院去了。
奇怪的是,当警察来的时候,他竟不承认自己是被打伤的,一直坚称他和乔思豫是在小打小闹。
一旁的乔思豫听见他的话,犹疑地抬起头来,瞥了他一眼。
“他说的是事实吗?”警察又问乔思豫。
“是我打伤他的。”乔思豫只是静静地道。
男子却又马上叫起来,说他们真的只是在一起玩而已。
两位民警看了他一眼,走到一旁耳语了几句。
他们不由得想起两周前的一起事件。有一个妇人报警说他们的邻居可能遭遇了家庭暴力。可他们过去的时候却发现,那只是一对男子在卧室里的情趣罢了。
“这次可能也是……现在人的癖好,你说不准。”一位民警悄声道。
另一位民警无奈地叹了声气,转回身来跟他们交代了句“以后注意安全,朋友之间也不要下手那么重”,便离开了。
警察一走,乔思豫便立刻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大哥,我帮了你,你这什么态度?”男子弯曲着腰,歪歪斜斜地倚在医院的墙上,像一只半死不活的虾,偏头看着乔思豫,“你这故意伤害罪,要坐牢的,懂不懂?”
“我用不着你帮。”乔思豫冷笑了下,“我就是故意伤害你。”
“思豫。”林姝言轻轻地拉了一下他的衣袖,“别这样说。”
说着,她又转向那个男子,“你住院治疗的所有费用,我出。”
“你看看,还是你女朋友明事理。”男子笑了。
乔思豫瞥了他一眼,转开了头去。
“但是,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不跟警察说明真相呢?”林姝言又问。
“这么说吧……我们哥几个儿,乱七八糟的事干过不少。所以我们都有个不成文的约定,就是少跟警察打交道。”男子笑了,“更何况,说出去,我因为一个三陪女被打,丢人不丢人?”
“你说谁是三陪女?”乔思豫拧起了眉毛。
林姝言赶紧按住了乔思豫的手,语气温和地解释着,“我不是。我只是杨皓东的大学同学而已。”
“大学同学?杨哥还上过大学啊?”男子好奇。
林姝言笑了,“是。”
“那你昨晚干嘛要过来?”男子又问,“杨哥说,给我们介绍一个妞,让我们好好玩。我以为他又在会所认识了个活很厉害的小妹呢。”
这种不堪入耳的话,让乔思豫的脸色更阴沉了。
“我不是。我是受他威胁,不得不过来而已。”林姝言一边紧紧地拉着乔思豫的手,一边说道。
“这么说,你没有艾滋?”男子犹疑地扬起了眉毛。
“你他妈才有艾滋。”乔思豫站在一旁,冷哼了一声。
“我没有。”林姝言忙道,“我那么说,只是想脱身。”
“那就说得通了。”男子若有所思道,“我就觉得,你不像是这一行的人。”
林姝言想了一想,又问,“你跟杨皓东认识多久了?”
“就一年不到吧。喝酒认识的。咋啦?”
“他人怎么样?”
“挺好的吧。对我们几个都挺仗义,不是那种心眼多、喜欢背后插刀的人。不过……”男子思忖了下,“我看得出来,他这个人,可能手段挺狠的。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为什么这么说?”林姝言追问。
男子回想了下,“他之前犯了些什么罪,可能跟强奸未遂有关吧。他就去找五爷,让五爷帮忙。”
“五爷?”林姝言疑惑,忍不住打断了他。
“我们都这么叫他。可能他在家辈分是这么排的。反正,他小名叫小五。混得开了,大家尊敬他,都称他五爷。五爷这个人,黑白通吃。他没什么文化,但是本领硬。早些年在香港混,给人家当小喽啰使唤的。后来,自己出来单干,做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在官场里关系网也硬。所以这些年,他龌龊事没少干,但是没人动他。”男子静静地道,“我们呢,跟他喝过几次酒,但不是很熟,也不太敢接近他。就杨皓东,为了不坐牢,敢主动上门去求五爷。我是听说,他在五爷那儿啊,跟个小奴才似的,忍辱负重、任劳任怨、谄媚至极,这才让五爷松了口,动关系给他洗了案底。我反正是听说一些事……要搁我,我肯定做不到。所以,我挺佩服杨哥这种人的,能屈能伸。”
林姝言扯了下嘴角,讽刺道,“佩服?佩服他无恶不作?敢做又不敢当?能屈能伸安到这种人身上,真是脏了这几个字。”
“我看得出来,你跟我们不是一个层次的人。我不跟你争这些。对于我们这些人而言,杨哥就是让人佩服。”
林姝言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顿了一下,她又问,“这五爷在上海吗?”
“在啊。怎么了?想见见?”男子笑了。
“你把他说得这么厉害,谁会不好奇呢。”林姝言也笑。
“倒也是。”男子点了下头,又道,“不过,五爷这个人,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那他……会经常去什么地方?”林姝言问。
“嗯……”男子想了一下,“那我可说不清。你要是想见他,就多去我家附近那些酒吧会所逛逛。”
“行。”林姝言点点头,“我知道了。我送你回病房吧。我们要走了。等你出了院,我会把你住院治疗的所有费用打给你。”
“我自己回去就好了。谢了啊。”说着,男子将双手向后一撑,便从墙面上支起了身子,“走了,哥们儿。”
他又向乔思豫招招手,脸上带着若隐若现的笑意。
乔思豫动了下嘴角,仿佛嗤之以鼻的模样。
男子倒不介意,转过了身,拖着迟缓的步伐往走廊那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