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不想认我呢。”倩妮轻轻地道。
“何阿姨为了我，花了那么多力气，我怕因为我的疏忽，牵连了她。”嘉洛笑了。
何阿姨。倩妮听见这个称呼时，不由得蹙了一下眉。看来，他似乎还不知道，何慧娟就是他的亲生母亲。
“你变了好多。”倩妮又笑道。
曾经的黎嘉洛，样子就像一个干净而阳光的大男孩，带着纯粹又通透的气质，像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灼灼璞玉。
而现在的嘉洛，脸型瘦削，五官也更锋利了。那块璞玉，已经变成了一件清冷的玉器，远远望去，都能感受到那一种含蓄的阴郁。
只是那双眸子，依旧明亮，像满山黑暗里的萤火虫，带着柔和却朦胧的光芒。
“是何阿姨出钱，把我整成了另一个人的样子。”嘉洛无奈地偏了下头。
“另一个人？”
“嗯。那个人可能是何阿姨朋友的孩子。很小的时候就移民美国了。我的样子，就是照着他整的。”
“那监狱里的黎嘉洛，又是谁呢。”
“听说是一个死刑犯。等他被处决了，黎嘉洛也就彻底消失了。”
倩妮忽而感受到了一种怅惘的意味，久久说不出话来。
黎嘉洛笑了笑，开启了一个新的话题，“你呢？最近还好吗？有没有认识别的男孩子。”
倩妮知道他问这句话的意思，犹豫了下，还是老老实实地告诉了他，“我有男朋友了。”
“也难怪。”嘉洛故作轻松地笑着，“肯定很多人想要追你呢。”
倩妮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往后，我还能见到你吗？”嘉洛又问。
倩妮怔了下，显得有些茫然似的，“能，当然能。我都在REC工作。只要你有空，你随时都随时都可以见到我。”
“不，我是说……”嘉洛的脸上，竟闪过几分腼腆。一瞬间，他又变成了那个大男孩，“见不到你，我或许，还能控制住自己。可是一见到你，我就会不由自主地去计算我们在一起的可能。所以，既然你已经有男朋友啦，我还是，不要打扰你了。”
“你的意思是，以后都不跟我见面了吗。”倩妮问着，表情木然。
“嗯。”顿了顿，嘉洛开了口，语气轻快，“当然，我们还是有可能在赛场上碰到的。除此之外，还是不要再见啦。”
“好。”倩妮马上答应道。可她望着他的眼里，尽是浓重的缱绻。
他笑了笑，说了句“我回去了”，便转身往俱乐部里走。
连再见也没说。
直到他走进俱乐部，关上了门，倩妮才转回身，默默地往马路边走。
倩妮回到REC时，大家刚刚结束上午的训练，陆陆续续地从楼上走下来。豆豆见到刚回来的倩妮，便催她赶紧把赛前海报发了。
倩妮这才记起，下午有一场比赛。
“我马上就发。”她连忙应道。
实际上，这几天，心神不宁的她，连海报也没有做完。
她立刻奔上楼去，打算回屋做海报。
路过二楼时，她发现乔思豫还没下楼，正立在二楼中央平台上的玻璃柜前发呆。
那玻璃柜里，陈列着这些年来REC获得过的所有荣誉。
“怎么了？”倩妮走过去，好奇地道。
“这个奖杯，我记得。”思豫伸出手，指着玻璃柜里的一只夺目的银龙杯，回身向她笑了笑。
倩妮走上前一步，看了一眼。她认得出来，那是乔思豫在职业联赛的舞台上，拿的第一个冠军奖杯。当时队伍的名字，还是MG。
“你当然会记得。你只是不记得林老师。”倩妮打趣道。
“不，我说的，就是姝言。”他看着倩妮，笑了，“我当时说，我的第一个冠军，全国大赛的冠军，是和我身边的这个女孩子一起拿的。我在MG的第一个冠军，也是和她一起拿的。往后，我想和她，一起拿更多的冠军。”
“几乎一字不差。”倩妮笑了，笑容温和又笃定。
“你也记得我说了什么吗？”思豫问她。
“当然。这么酸的发言，谁不记得。”倩妮开了句玩笑，又飞快地敛住了笑容，认真道“你想起和姝言姐的故事了吗？”
“有时候会断断续续地想起一点。刚刚看见这个奖杯，我忽然就想起那些话了。”
“你应该告诉她。”倩妮道。
“我不知道。”思豫犹豫了，“记不得她的时候，我就可以不顾她的感受。可现在记得她了，我又回头去找她。这样……好像对她不公平。”
“没什么公平不公平，两情相悦才是真的。”
乔思豫没说话，好像在思忖着她的话。
倩妮笑了笑，“我要上楼做海报去啦，不说了。”
“嗯。”乔思豫低低地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