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思豫完全没想到，一个小时之后，他会在自己的公寓门口，碰见那个住在他心里怎么赶也赶不走的姑娘。
就好像他忽然间学会了一种魔法。他反复想着那个人的名字与模样，那个人就真的出现在眼前了。
此时此刻，他正在从机场回公寓的路上。他刚刚把诗瑶送到了机场。诗瑶明天在外地有一场演出。按往常，乔思豫都会跟她一起去的。但是诗瑶说，明天那场演出，她在公众面前的那个“假爱人”，也就是她的老板，会跟她在一起。所以她建议，思豫留在北京，不要跟她一起去了。
思豫欣然答应。东奔西跑了近两个月，他也想过在一个地方安稳地停下来的生活。毕竟这两个月，他几乎没有在一个地方连续待够三天。
车停在公寓楼下时，他飞快地道了声谢，便低着头下了车，全然没注意到公寓门口有一个人影。
当他走到了楼梯门口的亮光下时，那温柔而又熟悉的声音，让他不自觉地颤了一下。
“思豫。”
就这么轻飘飘的两个字，促使他猛然抬起了头。
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可下一秒，他就看清了对方的脸。
林姝言，真的就站在他面前。
他皱了皱眉头，疑惑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乔思豫那镇定的、甚至带有几分不耐烦的神色，具有很强的欺骗性。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震惊。
林姝言没有回答他，只是含笑道，“可以聊两句吗？”
他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嗯”了一声，为她打开了楼门。
“谢谢。”林姝言说着，便走了进去。乔思豫默默地跟在她后面，进了电梯。
林姝言知道他住哪一层，但是她没有伸手按电梯，而是等他按。
乔思豫飞快地按了“12”。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说话。直到进了屋，开了灯，乔思豫才问她，“要喝点什么吗？”
“就喝点白开水吧。我晚上都不喝什么饮料的。”
林姝言说着，便走向沙发坐下，不经意地瞟了下整间屋子。
房屋干净而温馨，为数不多的装饰品都是清新可爱风的，表明这个屋子的女主人应该是一个年轻而甜美的女孩子。
沙发后面有一面狭窄的墙，上面贴满了他和诗瑶的拍立得照片。
很快，乔思豫便给她端来了一杯温水。
林姝言接过杯子来，抿了一小口才放下。
“有什么事吗？”乔思豫问她。
林姝言还未回答，大厅的灯便闪了两下，在“滋滋”的声响中，灭了。
“灯坏了。我之前都没修好。”乔思豫像是喃喃自语着，起身来，按亮了玄关处的灯。
玄关处的灯很亮，可它透进客厅来，就显得鞭长莫及，像被滤纸过滤了一样，让客厅笼上了一层朦胧的色彩。
“将就下。”乔思豫说着，重新坐回沙发上。
“坦白说，是你妈妈叫我过来的。”林姝言望着他的脸，开门见山道。
他变了。下巴上有着浅浅的胡渣，鬓角也长了一些，面庞更显薄情冷淡，就像是一个不为世事所扰、孤独而自我的小众歌手。
乔思豫发现她盯着自己，便移开了目光，双臂撑在膝盖上，伸手摆弄着茶几上的物件，淡淡道，“为什么？”
“她很担心你。”林姝言仍然执着地望着他，“你现在的生活，说实话，我们都不理解。”
乔思豫望着手上的一个小糖盒，笑了下，没说话。
“如果你真的很爱她，你完全可以用别的方式。你没必要把自己的人生搭进去。”
“我很清楚我在干什么。林教练，恕我直言，如果你今天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话，你现在可以走了。”
说话时，他始终不看她，只留给她一个棱角分明的侧脸。
林姝言轻轻地笑了，笑得凄凉却洒脱。
“你从来没有为我这样。”
或许是昏暗的灯光作祟。她觉得对方看不清自己的脸庞，她就能坦然地表露出自己的情绪。
乔思豫的手顿了一下。他放下了手上的盒子，偏头看她，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林姝言却躲开了目光，仓促地抹了一下脸。她的眼泪已经不知不觉在眼眶打转了。所幸，当她的手指触碰到脸颊时，她发现自己的脸依旧是干净的。
那些泪水被她忍住了，没有流下来。
她吸了下鼻子，转而笑道，“是我思路太跳脱啦。现在说的是你的事，不是我的事。我只是想说，除了诗瑶，你的生活里还有其他人其他事，我不希望你因为……”
“我不听这些。”乔思豫蹙起眉来，注视着她的脸。
“啊。”林姝言怔了下。
不过，还没等她开口，乔思豫又道，“我要听你之前说的那句话。为什么你说，‘你从来没有为我这样’。”
林姝言沉默了。
“为什么？”乔思豫又问了一遍，目光深邃，像夜幕下宁静如镜的湖。
半晌，林姝言终于开口了。
“能是为什么？”
她抬眼望他，双眼通红，那几分钟前咬牙忍住的泪还是静悄悄地滑下脸颊。
“能是为什么？”林姝言苦笑着，笑容依旧倔强，“你曾经是我的学生。我比你大五岁。我做辅导员做了两年了，每个学生我都了解。每一个。所以，我也天真地以为，我可以很容易地就明白你的心思。我以为你真的很喜欢我。但是现在，我越来越发现，我根本就不了解你。”
“你根本就不像你说的那么喜欢我。”
她几乎是强撑着自己说完这最后一句话的。她垂在腿上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指甲都要嵌进掌心里。
乔思豫静静地望着她，面容冷静，像是在冷眼旁观她的失控。
看见他那样的神情时，林姝言的心彻彻底底地凉了。
可是，下一秒，他就握起她那只紧攥着的手，向前倾着身子，不由分说地吻上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