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家门口，杨亦尘犹豫了。
整栋房子，只有三楼亮着灯。
静静地思索了几秒，他终于走上前去，用指纹打开了门锁。
不料，刚一进门，他就望见何慧娟立在二楼的走廊上，双手捧着一杯茶，手肘支在栏杆上，垂眼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
“回来了。”她不紧不慢地道，仿佛早有预料似的。
“你为什么要跟REC过不去？”杨亦尘抬头看她，面容镇静。
“我不这样做，你现在会回来吗？”何慧娟反问道。
“你要知道，你这样做，只会把我推得更远。”杨亦尘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想要你离开关小姐，回家接管公司。”
“不可能。”杨亦尘果断回绝道，“除了离开倩妮，其他事情，都可以商量。”
何慧娟笑了，“可我只想商量这一件事。”
杨亦尘不由得有些不满，“你为何这么想控制我呢？你不觉得你自己的控制欲太恐怖了吗？”
何慧娟立刻反唇相讥，“我控制你什么了？天下那么多女孩子。你要是乐意，你带一个男孩子回家我都没话说。你为什么非要逮住一个人不放呢？”
“倩妮到底哪里招惹你了？你宁愿自己的儿子喜欢同性，也不愿意接受这个女孩子。还是说……”杨亦尘忍不住讽刺道，“正因为我不是你的亲生儿子，我是否幸福，我是否开心，你根本不在乎？”
“杨亦尘，你扪心自问一下，这二十几年，我亏待过你吗？你觉得我待你不像亲生的吗？”何慧娟的语气有些起伏，似乎是被他的话惹恼了。
杨亦尘没说话。
“我一直在尽一个母亲的责任。但是你呢？”何慧娟挑眉。
“我怎么了？”
“为了一个姑娘，连家也不要了吗？”
“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姑娘而已。是你逼得我在她和家之间做选择的，我有什么办法？这个选择根本没必要存在。”
何慧娟端着茶杯，沿着楼梯缓缓地走下来，语气温和了些，“亦尘，你跟这个女孩子断了联系吧，然后回家来，好好过日子，不好吗？”
“不好。”杨亦尘望着她，“我回来，只是想跟你说，希望你不要再针对REC了。”
“如果我说不呢？”
“我会跟REC一直站在一起。不管你使出什么手段。”杨亦尘的目光很坚毅。说完，他转过了身，头也不回地道，“我回俱乐部了。”
何慧娟没说话，捧着杯，望着他离开的背影，静静地抿了一口茶。
在昏暗的房间里，她的那双眼睛，静默、疲惫却依然锐利，仿佛是一个历经风雨的人，依然要拖着这半生的层层枷锁，负重前行。
回到俱乐部，大家已经结束了复盘，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杨亦尘一个人上了楼。在楼梯口，他碰见了刚要下楼的倩妮。
“你回来啦？”倩妮笑道。
“嗯。你要去哪儿？”他见倩妮穿着一身睡衣，不由得好奇。
“有点饿了。我去餐厅拿罐牛奶喝。”倩妮说着，又转而问道，“你去找你妈妈了吗？”
“你怎么知道？”杨亦尘有些意外。
“我猜的。”倩妮笑了笑，“针对REC的那个人，是她，对吗？”
“嗯。”亦尘不好意思地点了下头。
“你跟她没谈好，是吗？”倩妮又问。
“她那个人，你也知道。”杨亦尘轻轻叹了声气。
“我有一个办法，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试试。”倩妮思索着道，“她是你妈妈，我怕你有顾虑。”
“什么办法？”杨亦尘好奇地抬起了眼。
“黎嘉洛的妈妈跟我说，是你妈帮她把黎嘉洛弄出来的。”倩妮压低声音道。
“真的假的？”杨亦尘诧异地轻呼。
“嗯。”倩妮笃定地点头。
“可是……我手上，也没有证据啊。我妈这个人，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杨亦尘思忖着道，“而且，就算她不同意，我也不敢真的把她怎么样。”
“那就只能赌一把了。只要态度强硬，她不可能无动于衷。”
沉思了半晌，杨亦尘终于沉声开了口，“那就赌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