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关倩妮给何慧娟发了一条短信：我知道你把黎嘉洛弄出来的事情了。
没有问好，没有署名。
何慧娟也没有回复她。但是，当天下午，她就到俱乐部里来了。
彼时，一楼都没有人，大家都在训练室里。大门没关，她就款款地迈步进来，四处转了一转，仿佛轻车熟路似的，径直上楼去了。
她不紧不慢地走过二楼的走廊，在经过的每一扇房门前都要停留几秒钟，仔细地听着里面的动静。
在走到第五间房时，她终于听见了里面的人声，便悠悠地抬手，用指骨轻轻叩了两下门。
门很快就开了。
开门的是豆豆。他不太确定，眼前的女子是谁，疑惑地道，“你好，你找谁？”
“关倩妮。”何慧娟含着微笑，缓缓地吐出了这个名字。
屋里的杨亦尘听见她的声音，心里一跳，忙偏过头往门外看。
看见何慧娟的脸时，他立刻蹙起眉道，“你要找倩妮做什么？有话跟我说。”
“我只找关倩妮。她人呢？”何慧娟根本不看他，只是微笑着向豆豆道。
杨亦尘站起了身，正要走出去，林姝言抓住了他的手，轻声道，“她不会怎么样的。她要见倩妮，你就让她去吧。”
杨亦尘低着头，想了一想，只好低低地“嗯”了一声，重新坐了下来。
“你到一楼餐厅坐一坐，我去叫倩妮。”豆豆道。
“嗯。”何慧娟应着，拎着手包，优雅地转回身，往楼下走去，身板挺得像一只傲慢的白天鹅。
豆豆上了三楼，把倩妮叫了下来。
倩妮早有预料，何慧娟会来找她，所以并未表现得很惊奇。
下了楼，何慧娟正坐在餐台边的高脚椅上，翘着二郎腿，酒红色长裙下露出来的小腿并成了极其契合的弧度。
她面容平静地望着刚进门的关倩妮。
“有什么事吗？”倩妮微笑道。
“先关上门吧。”何慧娟静静地道。
倩妮照做了。她关上了推拉门，从餐台底下抽出另一张高脚椅，坐在了何慧娟对面。
“黎嘉洛的事，你都知道了？”何慧娟的目光毫无波澜，却透着隐隐的压迫感。
但倩妮依旧表现得镇定如常。她知道，她必须在气势上与她比肩，才能获得她想要的东西。
“我只知道，是你把他弄出来的。”倩妮回答道。
何慧娟笑了，直截了当道，“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我希望你能接受亦尘已经和我在一起的事实，不再为难我们，不再为难REC。”
“如果我说不，你就要把这件事情，捅出去吗？”
“是的。”倩妮毫不犹豫。
“可是你没有证据。”
“你又怎么知道，我没有证据？退一万步说，就算我真的没有，只要闹得够大，总会有人查。毕竟现在，是互联网时代。”
何慧娟望着她，顿了一秒，又道，“不说我了，说说你吧。在黎嘉洛和杨亦尘之间，你为什么选择了杨亦尘？”
“你怎么知道我和黎嘉洛的事？”倩妮蹙眉。
“为了把黎嘉洛弄出来，我都不惜给自己添笔污点。他的事，我有什么不知道的？”
倩妮沉默了下，“这不是我选择的。只是命运就是这样。黎嘉洛入狱了，而杨亦尘又出现了。”
“我可不可以这样理解，如果黎嘉洛不入狱，你和杨亦尘，根本没有可能在一起吧？”何慧娟反问。
“你是想让我离开杨亦尘，跟黎嘉洛在一起吗？”倩妮问道。
“正有此意。”
“怎么？你让黎嘉洛出了狱，黎嘉洛就得对你感恩戴德，把你看不上的女孩要走？”倩妮冷笑了下，“你把我当什么了？”
“我把你，”何慧娟顿了下，轻轻地开口，“当嘉洛喜欢的女孩。”
倩妮怔了。她不明白何慧娟的意思。
“嘉洛那么喜欢你，他甚至愿意为你去杀人。我真的不希望，到头来，他的这些付出，都是徒劳的。”
倩妮已顾不上思索，为什么何慧娟要为了黎嘉洛苦苦劝她。她只顾反驳道，“不是徒劳。他为我做的事情，我永远都记得。只是，在爱情这件事情上，他已经是过去式了。他现在是我的朋友。而我的男朋友，是你的儿子，杨亦尘。”
“真的是过去式了吗？”何慧娟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的眼，目光锋利而从容，如同黑夜里一只警觉的猫。
她好像，一定要从倩妮的眼睛里得到肯定的回答。
倩妮犹豫了。
她不知道，是因为对方的目光气势迫人、令人生畏，还是因为，她在潜意识里也想承认，她没有忘掉黎嘉洛。
然而，几秒钟之后，她还是回过了神。她告诉自己，不管何慧娟说什么，都要保持坚定。今天见面的目的，不是谈黎嘉洛，是要让何慧娟让步。
所以，倩妮恢复了那咄咄逼人的架势，把话题绕了回来，“你就是看不上我，不用跟我兜圈子。我只需要你给我一个答案。”倩妮顿了顿，“就是你到底要不要，把这件事捅出去。”
“你怎么听不懂我说的话呢。”何慧娟竟无奈地摇了下头，叹了一声气，“我实话告诉你吧。”
“黎嘉洛，是我的儿子，我的亲生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