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俱乐部之后，倩妮给杨亦尘打电话。她想说两句安慰话，可觉得什么话都显得无能为力。想了半天，她才说出一句，想去看看他。
杨亦尘沉默了下，才缓缓地开口道，“好。”
他的声音依旧温和，却显得疲惫不已。
“明天好吗？”关倩妮又问。
“我想……”杨亦尘思忖着，语气有几分犹豫，“我现在可以见你吗？”
“好，当然好。你在哪里，我去找你。”倩妮马上道。
“我来接你吧。”
“嗯。”倩妮应道，“我在俱乐部等你。”
半个小时之后，杨亦尘开车到了俱乐部楼下。
倩妮下楼时，他正倚在车边望着她，面目温和，眼里含笑。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羊绒大衣，里面是一件深色的针织衫，天蓝色的衬衫领从针织衫领口露出来，整个人更显得温暖柔和。
她走过去，柔声道，“你还好吗。”
他轻轻点了一下头，站直了身子，给她打开了车门。
倩妮坐上了车，杨亦尘随后也坐进了主驾驶。
他载着倩妮，去了一家音乐餐吧。
倩妮很想问一问具体的事情，可是，她又怕这会让杨亦尘的情绪更低落。思来想去，她坐在餐桌边十分钟了，什么也没有问出来。
还是杨亦尘主动提起来这件事。
“我也没想到，一切发生得这么快。一周前，她病情复发，被送到医院去了。结果，到昨天，人就没了。”杨亦尘叹了一声气，“幸好，我去医院见了她最后一面。”
倩妮望着他，目光里仿佛充满疼惜。
“你不用为我难过啦。”杨亦尘苦笑着扯了下嘴角，“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世事无常。我以为，我还能在她出狱之后，好好陪伴她的。”
他低垂着眼，声音滞涩，似乎在竭力掩盖着自己的哽咽。
倩妮站起了身子，从他的对面坐到了他身旁，伸手抱住了他。
她的头就静静地枕在他肩膀上。
倩妮能感觉得到，他的肩在微微颤抖着。
她就安静地、一动不动地抱着他，足足抱了有十秒。
这十秒钟时间里，杨亦尘渐渐咽下了将要流出的眼泪。
她松开了他，柔声道，“有什么我可以为你做的吗？”
“不必了。”他笑了笑。
“我是你的朋友吗？”关倩妮又道。
“当然。”
“所以，如果你把我当你的朋友，你要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伴你。”倩妮认真地、几乎一字一顿地道，“所以，我可以做任何事，为你。”
“我知道的。”杨亦尘挤出了一个笑容，“但是我真的不需要了。”
他心里想的是：他只希望她能成为他的女朋友。如果这个可能无法实现的话，对于她，他再无所求。
她好好的，就够了。
但倩妮下一句话便是，“我准备写数学卷了。”
“啊。”杨亦尘愣了一愣，才反应出她的意思。
“我是说，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做你的女朋友。”倩妮又马上道。
杨亦尘笑了笑，“倩妮，你是在同情我吗？”
“不，不是。我只是想要陪伴你。”倩妮忙道。
杨亦尘静静地看着她，笑着摇了一下头，“倩妮，我知道你把我当朋友。你想要帮我。只是，同情、感激、友谊，和爱情都不一样。”
“你怎么就知道，我对你只有同情、感激和友情呢。”倩妮问。
“我不知道。可是我不想要冒险，也不想要耽误你。”杨亦尘笑了笑，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不说这些了，喝酒吧。”
他端起杯子，向倩妮晃了一晃，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倩妮也没说什么了。她也默默地举起杯子来，抿了一小口酒。
晚上十点，杨亦尘将倩妮送回了俱乐部。
在回去之前，倩妮说，“如果你们要为何阿姨办仪式，你记得告诉我，我一定去。”
“嗯。”杨亦尘微笑着点了下头。
“那我回去了。晚安。”倩妮柔声道。
“晚安。”
倩妮转身回到了俱乐部里。两秒钟后，她的身后响起了车声。
那车声渐行渐远，飞快地消失在空旷的道路上。
此后，关倩妮始终没收到杨亦尘的消息。
直到一周之后，关倩妮按捺不住，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杨亦尘这才告诉她，两天以前，何慧娟已经下葬了。
“啊。怎么不告诉我呢。”倩妮忙道。
“杨氏集团的新闻够多了。我不想太高调，也不想麻烦你。所以，我们只是举办了一个小型的葬礼，只有几个亲戚过来了。”杨亦尘解释道。
关倩妮沉默了下。
她忽然觉得，对方好像根本不需要她的关心。
“那好。那你照顾好自己，我就先挂了。”倩妮轻轻地开口。
杨亦尘觉得她的语气里有几分不对劲。
但还没等他开口问，倩妮就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