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栎不记得自己怎么走回房间的。
阿兰和简依的话在耳边一直回荡。
阿兰问简依是不是从前生过病,简依笑了笑,说:“生了一场大病,是吴诀一直陪着我。”
“简小姐和吴先生很般配。”阿兰应和一声,又问道:“简小姐认识那位姓季的客人吗?就是那位季先生。”
季栎看不到简依的表情,只听到她沉默了很久,阿兰率先解释道:“昨天聚会的时候,听吴先生和季先生交谈甚欢,似乎很早之前,季先生与吴先生和简小姐是旧识。”
季栎抿唇。
除了昨晚那场争吵,他和吴诀压根没有什么交流。
而此刻,阿兰的话,已经算是很直接了,无论是在什么立场,她都不应该对简依说出这样的话。
“是吗?”简依的语气平淡,季栎听不出来她的喜怒,她似乎笑了:“我生了一场病,忘记了许多无关紧要的事情,也一直没有问吴诀,我想,既然可以轻易的忘记,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就不要记起来了,徒增烦恼。”
无关紧要,徒增烦恼。
一直到季栎收拾好行李,踏上去星城的航班,这八个字就好像魔音一般,时常浮现,原来他所念念不忘这么多年的过往,在简依的心里。
也不过是无关紧要。
季栎了解简依,她对什么都有兴趣,对任何事物都抱有热烈的崇尚热爱与好奇。只是,对于他,和那段过去,却是从未见过的淡漠。
可明明,当年,笑着校服匆匆朝他跑来的女孩子,表现得那么爱。
现在,那样的爱,给吴诀了。
吴诀也这样想。
他睡醒之后,看到他的恋人,手里捧着书在看,身边放了早饭,在阳关的光线下,恬静美好。
这是他少年时期,梦寐以求的生活。
“依依。”刚睡醒,嗓子有些干,吴诀声音轻缓宠溺,叫了一声,才察觉到,简依并没有在看书,反而像是在发呆。
被他这么一叫,骤然间回神。
简依抬头看着吴诀,没有说话。
眼神一直追随吴诀,去洗漱,出来,坐到简依面前,他凑过来,拥抱简依,然后看餐盘。
“你最喜欢的汤呀。”吴诀问:“你吃早饭了吗?”
简依应了一声,把饭递给吴诀,看他吃饭,想了想,问他:“过来两天了,你工作真的没关系吗?”
“没事,想你了。”
“今天听到阿兰说,昨晚你和那位季先生,在阳台坐了很久?”
简依话音刚落,就和吴诀对视上,他似乎有些慌乱,在简依的眼睛里寻找什么信息一样,看了好几眼,才笑着,似乎很是高兴,“是,季教授家学渊博,我很欣赏他。”
他甚至没有说,关于过去认识的任何一个字。
简依说不上来听到这句话有什么感觉,也没有再多问,吴诀什么,继续低头看书。
对吴诀三番五次地打量装作没有察觉。
心里却不期待他再说出什么话了,倒是吴诀吃完饭之后,放下碗筷,眼神认真的看着简依,“项目进行,我也不能离开太久,依依,你要和我一起回去吗?”
简依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吴诀住在深城,而简依定居在星城。
吴诀说这样的话出口,反应过来,自己也觉得奇怪,又补充道:“回深城看看叔叔阿姨。”
“不了,最近不太舒服,回去我父母会担心。”
“怎么了?”
他突然紧张,担忧的看着简依。
简依却不觉得哪里温情,略微思索了一下,然后道:“最近做了很多奇怪的梦,梦里有人喊我的名字,就像我辜负了他一样悲伤。”
“阿诀。”简依看着他笑,“你讲讲过去给我听叭?”
“……依依……”
吴诀躲避开简依的视线,不自在的握拳。
只是这次,简依穷追不舍的问,“怎么了?正好现在有时间,带我回忆一下过去,说不定,我能有灵感呢,而且,记忆缺失,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对你来说,是好事。”吴诀拒绝她,“依依,过去了还纠结这些干什么呢?”
他从前只言片语的告诉过简依,简依忘掉的那些事情,并不怎么重要,所以在简依身体不好,生了一场大病之后,就忘得差不多了。
如果这样说的话,忘掉过去,对简依来说,确实是件好事。
只是今天阿兰说,吴诀和季栎认识。
是故交。
但是吴诀一直在掩饰,简依很不喜欢这样什么都不知道的感觉,如果那些事情无关紧要,吴诀就应该告诉他,而如果那些事情重要,她就不应该忘记。
从来没有那一刻,让简依如此迫切的想要记起来。
“我不喜欢你瞒着我。”简依平静的说,眼睛也一直看着吴诀。
吴诀却依旧坚定,“我是为了你好,鸡毛蒜皮的小事,我也不记得了。”
简依嗤了一声,点头,还是平平静静,看不出来任何生气的迹象,只有简依自己知道,问这句话,她多么认真,道:“那么我问你一个问题,我,从前认识那位季先生吗?”
她眼睛一眨不眨,就要等着吴诀回答。
后者没有思索一般,毫不犹豫,语气沉重认真。
他说,“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