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向我爸和东胖子。
询问他们的意见。
不过他们本身就想让我亲自动手。
自然没意见。
“明天八点半开始打斋,你们看着办吧。”
我爸对我和东胖子说。
东胖子点头说“没问题,钱你们家就别准备了,随便打个一六八的小红包就行。”
“初二,你在这守灵就行,我去准备需要的东西。”
“虽然是你奶奶,但是这殓…不好入,你也要养好点精神,别太累。”
他跟我说了几句话,转身离开了。
我心里很不爽滋味。
可没办法。
丧事中,家属是不用做任何事的,大部分都是叫村里人做。
这两三天,基本上要钱都得掏。
第二天,丧乐响起,从我爷爷那代到我,都是单脉单传。
所以我爸委托了个堂兄帮忙捧引魂幡。
风俗中,引魂幡是长子捧的。
没办法,我爸要是去捧引魂幡的话,灵堂就冷清了。
超度丧乐中,打斋佬超度,需要带着引魂幡对神明膜拜,行走阴曹地府等。
虽然不应该说那种话,在两广沿海地区的打斋中,表演挺精彩。
就好像两广交接沿海区的打斋佬去斩大番一样。
中午,东胖子才赶过来,还带了这次入殓需要的东西。
针,麻做的针线,还有他特地用竹片削的断处拼接。
还有固定竹片的粗麻线,除此之外,他还拿了几根接骨钉,白色绑带。
东胖子对我说,东西准备好了,竹片是特地按照腿型弄的。
“你先进去,我去跟打斋佬说一声。”
我拿着他提的东西进了灵堂。
如果现在要入殓的话,必须要提前步骤。
所以胖子跑出去没多久,丧乐停了下来。
胖子跑回来,准备开始进行给遗体整理妆容。
现在奶奶已经盖上被子,我揭开被子,里面传来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味道还有点大。
在遗体旁边还放着两三块干冰。
我把被子拿开,露出了遗体的模样。
看到那没拼接起来的四肢,我鼻子发酸,扔下东胖子跑了出去。
眼泪又止不住流了出来。
实在忍不住。
擦干净眼泪,我又回到奶奶遗体旁边。
两脚小腿中间处断,手也是手肘到手掌中间断。
切口的确是刀子切的,而且是一刀切,虽然肉外翻了,但却很平整。
“我帮忙接骨,你来缝。”
东胖子对我说。
他上来把衣服翻出来,正准备下刀。
“等一下!”
我爸拿着一把黑色的唐刀进来。
唐刀总长六十四公分,刀鞘是木质,跟刀把是一个颜色,有点像是烧黑的。
“用这把,这是你爷爷留下来的,我以前听他跟你奶奶说过,这是从路边摊掏的雷击木唐刀,据说是从某唐墓掏的。”
“唯一的缺点就是这把刀还没杀过生。”
我接过唐刀,很重手。
比东胖子给我的菜刀还要重手。
“如果你奶奶真是用这把刀自杀的,它已经完美了。”
何止完美?
我不由被我父亲说的话给惊出了一身冷汗。
我奶奶,该不会是为了完美这把唐刀吧?
不对,天底下谁会用自己的命去给一把刀开光。
根本不可能。
我爷爷虽然是入殓师但是我奶奶什么都不懂,怎么懂得把唐刀变成杀生刃?
拔出来看,唐刀的刃口非常锋利,武士刀就是抄袭的唐刀,它可是武士刀的祖宗。
虽然变巧手不少,但是重量比菜刀重。
我把它收回刀鞘,递给了东胖子。
东胖子有些紧张地拿着唐刀。
“以前的确有跟你爷爷说过,这把刀是他用一千块钱买的,那是他半辈子的积蓄。”
“买的时候我还没认识他呢。”
“他说这把刀是用古代生物油浸泡,所以才能保持得这么完美,让人看着像近代品。”
“不然一千块绝对买不到。”
我爸送刀进来就离开了。
“那时候的一千块很值钱吧?”
不然爷爷也不会为那点钱丢了命。
东胖子只是点点头没有说话。
他用唐刀把肉分开接骨,还要在旁边打螺丝。
我穿针线,有几枚备用的缝针,缝针折弯。
为此,我还去网上查了一下方法,怎么缝才能让皮肉比较合缝。
东胖子也没做过接骨的活儿,不过接得也过得去。
我现在一点都不担心奶奶会尸变。
因为四肢皆断,不管是我奶奶的遗体还是别人的尸体,都不会发生尸变。
因为手脚断了,尸变也没用。
对了,亲人的一般只称遗体,这是尊称,别人的可以不注重,但是得注重自家人的。
是对自家已逝亡魂的尊重吧。
并不是我不尊重别人,我说的尊重,是亲情的尊重,血亲长辈的尊重。
胖子接好了手,我过去缝针,可是我的鼻子还是发酸。
触碰尸体的那一刹那,我的视线都有点模糊了。
缝好手,我又小心翼翼地把竹片合上,强行把稍微凸起一点的白肉,尽量压回去。
胖子停下来教我用穿肉交叉接法。
也就是用稍微长一些的直针,穿进肉里,在肉里又绕过骨头。
这样绑着,除非竹片掉了,否则点不下来。
绑结实后,竟然恢复了几分?
有竹片挡着断处,根本看不出伤口来。
另外的手臂也如出一辙。
不知道是我沉浸在悲伤中还是怎么的,我感觉不到阴冷,就好像我奶奶并没打算出来作祟。
东胖子忙得满头大汗,而我却忙的吸鼻子,我总是要忍不住哭出来。
已经强忍很久了。
东胖子久不久看我一眼,生怕我出什么乱似的。
“初二,出去抽根烟先吧。”
可能是看我太辛苦,所以拉着我出去。
我说我还行,能继续。
他说我这样会很容易出问题的。
“走吧,别想那么多,已经成事实了。”
这不是我想得多的原因。
我呢没拒绝,跟着出去抽烟。
“如果当时我没着急着入行,我奶奶不会发生这种意外。”
东胖子却摇头。
“不是这样说,人有旦夕福祸,谁也不想的,节哀顺变吧。”
不节哀我还能怎么样?
我匆匆忙忙的抽完烟,进去继续帮我奶奶缝上四肢。
东胖子接完骨头后,又开始用纱布把竹片包裹两层,用麻绳绑着。
经过接近两个小时的忙活,终于都接上了。
整个过程,比我想象中的还顺利。
我把摆长明灯的托盘放到奶奶的脑袋顶上。
只要送进魂屋,接下来应该就顺利了。
“喵!!”
突然,炸毛而又凄厉的猫叫声传入我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