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穿着黑色寿衣,浑身上下惨白得发灰。
这不就是死人吗?
只有死人才有那个肤色。
只有死人才会穿寿衣!
他的长相很熟悉,不就是我前一天入殓的何兴龙吗?
我浑身一颤,鸡皮疙瘩掉一地。
几乎下意识地后退两步拉开距离。
他不是今天出殡了吗?
“你…”
我憋了半天,憋出一个字都是颤抖的。
“你骗我,要你的命!”
何兴龙突然冲了过来。
我的腿已经不听使唤,根本躲闪不及,被他杀掐住了脖子。
试图挣扎,但是他那冰冷的手跟铁一样,死死的钳住我的脖子。
他狰狞的表情也开始出现变化,从刚才清晰的五官,逐渐变成了入殓时的那副模样。
从鼻尖往上,肉稀巴烂,变形的眼珠子定在鼻梁上,灰色瞳孔,眼白布满了血丝盯着我。
我感觉全身气力都使不上来似的。
心跳都快到嗓子眼了。
没半分钟,我拼了命的挣扎,拖着何兴龙向后倒下。
我感觉我快要死了……
“初二!”
就在我视线模糊的时候,耳边响起了东胖子的叫声。
我挣扎回头,可根本无济于事。
接着眼前一黑,顿时昏死了过去。
我陷入了以前黑暗之中。
在我前面,忽然出现个人。
不,更确切的说,他已经不是人。
“叶初二,你骗我,我一定要你死,我一定要你死!”
他的声音充斥着整个黑色的空间。
震得我脑子疼。
身影逐渐消失。
“为什么?”
“你死不死跟我没关系…”
我睁开眼睛猛然坐起,大口大口的呼吸,气喘如牛。
看到的是东胖子给我安排的床板。
“初二,你没事吧?”
东胖子就坐在床边。
我摸着还有些疼痛的脖子。
有些惊慌失措地看着东胖子。
“东叔,我…我看到何兴龙了。”
“他…他要掐死我。”
东胖子刚想说话,但是话到嘴边又长叹了口气。
我连忙问他怎么回事。
他想了好一会,跟我说,他已经打过电话去问何玖。
“何玖收了肇事者的钱,这起车祸可能会私了。”
“就算不私了,肇事者也不会有事。”
说完,东胖子给自己点了根烟。
吐了一口说“还好我回来的及时,不然你的小命就没了。”
他指着床边的菜刀“这是小杀生刃,专门克制白毛尸的。”
“为什么找我?”
“明明是他家人自己收了钱,他去找他家人好了。”
我连忙问东胖子。
这样算账,是不是我最吃亏?
我就拿了入殓那点钱而已,后事处理跟我没关系。
“是你把他送进的魂屋,他以为是你骗他进去的,所以第一个会来找你。”
“这就是为什么你拿钱比我们多的原因,我们副手风险极低。”
东胖子说道。
他猛地抽了口烟。
“不过他想要你的命也不容易,这把菜刀你随身带着,他要还敢来找你,剁了他!”
我拿起东胖子家常用的菜刀。
这玩意真能对付出了白毛的死尸?
东胖子说这把菜刀杀过数万只鸡,几十条狗跟一万多只鸭。
是他从屠宰场买回来的。
平时切菜也用它,当然也用它来防身。
不过对付死尸,他一次都没用过。
我昏过去前,他拿菜刀出来时,何兴龙的死尸当场就被吓跑了。
“好了,你先休息,有什么事再叫我,明天去把溺水身亡的尸体入殓了再说。”
东胖子站起来对我说道。
入殓?
“东叔,我爷爷的日记好像有说过,前一个入殓的尸体若是出意外,不能再接着入殓。”
“否则被何兴龙的尸体骚扰,会出更大的意外。”
我连忙对东胖子说。
因为书里的确是这么说的。
到时候出现两个会动的尸体,更加麻烦。
东胖子哦了声。
“是吗?好像没听说过,把杀生刃菜刀带身边,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你认为呢?”
我也不知道,毕竟我昨天才算正式入行。
如果出意外,到时候有太多不可控的因素。
万一又出意外了呢?
我有些胆怯,但是想起我那还没人收尸的爷爷…
“接!”
爷爷出事到现在,没人敢去收回来,不就是太过于诡异吗?
既然都是不可控的因素。
我若是想学,这不正是经验吗?
“东叔,明天接着入殓。”
“何兴龙若是敢出来作祟,我让他有来无回!”
东胖子憨笑了声,对我点头说“比你爷爷有魄力。”
对,要想替爷爷收尸,我就必须超越爷爷,否则我这辈子都别想把他带回家。
东胖子离开的时候,到门口回头看了我一眼。
他好像有什么话对我说,但是欲言又止,让我好好休息。
第二天下午五点多,我们再次来到枫木林村。
主家已经把灵堂准备好了。
丧乐也在进行中。
为了免除意外,我们还得早点到。
只要尸体成功入殓,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来到灵堂停尸厅,尸体已经做好了小殓,可能是蒸发了不少水汽,所以尸体看起来干瘪了不少。
尸体的肉也有不少褶皱的样子。
就好像玩水时间长了,手指的皮肉皱皱巴巴的一样。
这次我们不用像上次。
上次整理遗容,得花费不少时间。
东胖子刚进来就处理棺木。
棺材有区别叫法,空棺材为寿材、寿木、棺木等称呼。
入殓后的棺材叫灵柩。
我则是准备让死者魂魄进魂屋。
如果魂魄不进魂屋的话,无法入殓,怨气冲天的尸体就算强行入殓,出殡的时候也没人能抬得动棺材。
我把需要用的东西都放在了长明灯的托盘上。
还没开始,东胖子叫我去吃饭。
外面已经在吆喝吃饭了。
我起身正想出去。
“诶,你的家伙可别随便丢。”
“在一场丧事中,可能会有变故,所以上流入殓师会随身带家伙。”
“再说上一次的事件出了意外,把家伙带身边,说不定能救你一命。”
东胖子拉着我说道。
我哦了声,爷爷的笔记里没说这个问题。
不过我相信东胖子,毕竟是二十年的老手了。
凭他的资格,自己当上流入殓师,入殓一些普通的意外身亡尸体,应该不成问题。
吃饭的时候,我们才吃到一半,死者的妻儿才出来,站在我和东胖子身后用调羹勺子扒菜。
奇怪的是一家三口都赤着脚。
这让我看了有些难以理解,皱着眉头问东胖子。
“东叔,这是咋回事?”